兄弟姊妹情

若父母處理不宜,兄弟相殘、詆譭比別人更深更痛。

在人倫關係中,兄弟姊妹的關係最錯綜複雜,父母子女是以無私且無條件的愛心聯繫,至於表親侄弟,可以親密可以疏離,按性格氣質各自發展。

獨獨兄弟姊妹,來自相同的生命紐帶,浮養在同一胎盤,聆聽母親心房一致的跳動,然後哇哇落地,一起生活,就算稍稍艱辛,一般而言也能無憂無慮相處十多年。

這段感情在兄妹眾多的五六十年代,和父母相比,他們感情更緊密。他們互相競爭,又會互相依賴,也會聯合對抗外敵。父母若處理得宜,這樣成長的浸淫可讓他們終身受用。無論將來生活如何坎坷、命運如何顛簸,姊弟兄妹都是同路人,彼此安慰照應。上世紀尤其獨婚無子的,或許就要靠子侄弟妹在夕陽日子相陪至終了。

兄弟相殘比別人更深更痛

相反,若父母處理不宜,兄弟相殘、詆譭比別人更深更痛。兄弟姊妹間曾經不分你我,曾以為天地間除了父母就只有姊弟了,於是傷害至親下手變得很重,受害者就算只是被言辭冒犯也是重創。

我自己很小心對待3 個小朋友,很多朋友以為我多帶細仔踢球,一定偏愛奀仔,其實我心底全無偏袒,這種狀態來得非常自然,他們最清楚,因為他們都不接受不公平這一套,會據理力爭。

我大仔到美國上大學,和他頂撞十多年的妹妹在哥哥上大學才兩個多月,就開始跟我們說很掛念哥哥,臨近聖誕,她常說希望哥哥可以接她放學,從她3 歲以鞋打哥哥面頰開始,兄妹文攻武鬥十多年。

聖誕前一星期,我和太太準備翌日往機場接大仔的晚上,他突然回家,太太一見他,大聲尖叫有10 秒之長,都被他一一拍下,她愛子的激情我甘拜下風。弟弟也從房間衝出,快步跳上哥哥懷裏,兄弟相擁,緊緊不放,這些情景以前從沒見過,兄弟如手足。

分開過後方懂珍惜

妹妹在學校有節日舞會,我們一家去接她,讓哥哥給他一個驚喜,大仔回到讀了十多年的母校,神秘的從台下的人群看着妺妹,我從後拍攝,在角落聽到妹妹大叫Justin,然後她又飛撲到哥哥懷中,但大仔有點尷尬,只是搭着她肩膀。眾同學起哄,有女孩子說: 「我都想有一個哥哥。」

若非分開一段時間,雙方也不懂珍惜這種似乎理所當然的成長關係,如果父母處理得宜,你想想你有什麼朋友可代替家裏的兄弟姊妹,出自同一娘胎,一同成長,經歷無數喜怒哀樂,父母終別離開時,這些孩子們或各有家室,但人生最無掛念,最開心快樂的時刻總有兄弟姊妹的身影。

要怎樣才算一名成功的家庭CEO 呢?如果兄弟內爭,姊妹外鬥,那我們就算失敗的企管,如果父母給子女留下美好的回憶,那麼他們就是成功的CEO,因為美好的回憶遠比留下金錢重要。

原刊於《明報》,獲作者授權發表。

張堅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