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未更事能更事──中學生在美國控鎗運動的角色

在今年十一月的中期選舉中,他們能否結合其他力量,令美國社會產生更大的變更,頗有機會。

本文題目中第一個「更」字指經歷,第二個指更改。美國中學生志趣紛紜,平時不多參與政治運動,近幾個星期突然不約而同地滙集成控鎗運動的先鋒,至少已經帶來一些政壇老手尚未得手的成果,如果能再接再厲,頗有可能在六個月後,傾覆共和黨的優勢,大幅改變美國政壇甚至國際形勢。

美國鎗枝泛濫,平均每日有近百人死於鎗下,比死於水淹、煙火、刀刃、食物堵喉、空難、動物襲擊和天災加起來的總和更多! 但在全國來福鎗會(NRA)操縱下,聯邦設立的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竟然不能資助槍傷研究! 近年來,差不多每兩個月便有一起大形鎗殺案。每次事發,在傳媒上哄動一番後,很快便像漣漪般消失,勉強通過的補救政策往往反而增加了鎗技銷量。

2018年二月14日佛羅里達州帕克蘭高中鎗擊案後,學生們集體前往州政府請願。一向支持持鎗權的州長撥出4.5億美元來提高校園的安全設備,雖然引得供應商開心,學生和家長卻無法放心。畢竟,兇手先行弄響火警鐘,更厚的門窗也幫不了出逃的師生! 擁鎗派對於提高購鎗年齡、檢查購鎗者背景、限制提高射撀速度的配件和子彈匣容量等已經帶有妥調性的提議,盡量寸步不讓。 國會只對對學校安全措施和改善購鎗者背景調作出輕微改變,特朗普只透過白宫發言人說一句無關痛癢的話: 「我們贊許勇敢的年輕人行使言論自由權利!」 有些擁鎗派的傳媒竟然光天白日地造假。把學生領袖撕裂練鎗靶紙的照片,換作撕裂美國憲法,在電視上造謠!有個友派節目主持人,毫無根據地說一位學生的言辭太像演員,收了錢來冒充。一位曾經競選總統的共和黨前任議員,說學生若想幫助解決問題,應該去學急救,不要花時間去示威。

學生的呼喊

帕克蘭高中學生並不罷休,他們號召全國同學在3月25日前往首都或在本地示威,得到多方支持,當天有八百多個城鎮響應示威,它們分布在全國435個眾議院選區中的390個。示威當天,學生的成熟程度大概出乎自己和很多成年人意料之外。整個過程在非暴力的情況下進行,他們以身歷險境的受害者身份,不去責駡直接的凶手,而是對準鎗枝來源這個主要矛盾,透過自己寫的詩和作的歌,發出情理並茂的呼籲: 「我抱着奄奄一息的同學,自己也不知道能否活着回家」; 「明天就是某位同學的生日,可惜他不能再過生日了,請大家向他唱個生日快樂歌」。除了懷念死者,他們互相勉勵,繼續行動: 「有人叫我們不要示威,那會妨礙學習,我說每天掛慮隨時會對着自己的鎗口,那才是妨礙學習」;  「起來爭取您自己的權利吧,不能依賴別人了」; 「詩人摩理臣說過: 若果有一本書您想讀,卻還未有人寫出來,那您就自己去寫吧」。有些學生把視野擴展到校外: 「受害者不止於校內的」; 「黑人女性受害的特別多」; 「為那些不能發言的人們發言吧」;多位同學帶淚演說,有人不時需要大力呼吸,甚至緊張得嘔吐起來,台下不斷拍掌,或高呼 「我們受夠了! 不能再這樣子下去了! 」 最意外的表現,是多次成為代言人那位同學,演說突然中斷,一聲不出,只讓眼淚自流,在台上和電視直播機前沉默了6分22秒──那是凶手濫射的時間。這大概是電視廣播史上最長的靜默時間了!

「政客不理會我們的要求,但我們知道政客的需要,我們到達投票年時便一定要投票」; 「一起爭取權利的人們,會變成一家人那樣」!  這八百多個城鎮的示威者,已經被一些傳媒稱為 「兄弟姐妹群」 或 「大型鎗殺世代」。他/她們已經把一件慘事,轉化為關注社會的動源,經歷過以往中學生未有的經驗,在今年十一月的中期選舉中,他們能否結合其他力量,令美國社會產生更大的變更,頗有機會。

鍾倫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