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說:在學校進行教學工作的是教書先生,學生是在學校念/讀書。有人說,學校改錯了名,應該名為「教」校,因為不少教師是沒有考慮到學生的因素而進行教導,而學生則是被動的去學習,何來算是「學」校呢?
有些人可能覺得上述的說法是輕鬆和無傷大雅。可是,什麼是教師的工作性質?書本擔當着什麼角色?教師和學生在一起的場所算是學校還是「教」校?應付篩選性的考試又是不是學生學習的主要目的?上述種種問題引發以北京和上海兩間著名的師範大學為首,在過去20多年來爭論我國教育發展的方向。
內地教育爭論的背境
自二十世紀九十年代開始,教育改革(特別是課程改革)激起我國教育界的熱烈討論,並在「由『應試教育』向素質教育轉軌的提法」的議題上出現了分歧和爭論。上述爭論影響了教育和課程發展的方向,如果某個方向成為主導,繼而落實到學生的學習,將大大影響到我國下一代的發展以及社會和經濟的走勢。
2001年,北京師範大學王策三教授在《北京師範大學學報》發表了一篇〈保證基礎教育健康發展——關於由「應試教育」向素質教育轉軌提法的討論〉。2003年他在《北京大學教育評論》又發表了一篇〈認真對待「輕視知識」的教育思潮——再評由「應試教育」向素質教育轉軌提法的討論〉。
同一年,上海華東師範大學鍾啟泉教授(時任教育部基礎教育課程改革工作組專家)和有寶華研究員在《全球教育展望》發表了〈發黴的乳酪—─《認真對待「輕視知識」的教育思潮》讀後感〉作回應,開始了十多年大範疇的爭論,當中涉及我國未來教育發展的方向。二人在這段期間分別發表了超過十篇文章,其支持者所發表的更不計其數[i]。
學習以什麼為中心
鍾啟泉指出,王策三在他的文章內積極地提出,以課堂、教師、課本的「三中心」為其主張的特徵。在這種主張下,學生僅僅是接受知識的「容器」,而不是自主知識的習得者。鍾啟泉主張學生應該是學習的主體,直接作用於應答性的「互動型學習環境」,可以說,這是一種學生主動參與、尊重個性的「互動型學習環境」;而教師的作用就在於組織這種「互動型學習環境」……他強調應該從「灌輸中心教學」轉型為「對話中心教學」。
王策三認為「學科課程」模式應該居於主導地位;而「經驗課程」模式,只不過是「配角」而已!王策三提出「經驗課程」這種課程教學模式在其興起的時候,有巨大的理論創新意義,可惜未辨主次,失之片面,脫離學校實際。「經驗課程」後來更走向極端,這種課程不應作為獨立、主導的模式。王策三認為人們之所以堅持「學科課程」模式,並非出於個人好惡,也不是某一部分人或某一時代人的意願,而是由學校教育的本質所決定,是人類整個歷史的選擇。
他更提出到了1966—1976 年「文化大革命」期間,教育改革發展到「否定知識、取消教育」的極端。革命造反派鼓吹「甯要沒有文化的勞動者」、「知識愈多愈反動」,王策三把當時課程改革的性質和文革的情況相比照。
對知識性質不同的看法
鍾啟泉認為知識不是獨立於人而存在的,學習過程也不是簡單的資訊移植。學習,是學習者對於客體的理解的建構過程。在學生建構知識的過程中,學校可以提供支援,但不能賦予現成的知識。學習者倘若不是積極地參與他們的知識表達,那麼,學習是不存在的。
王策三重視學科和書本知識,他用了大量的篇幅說明這個觀點;但他卻對知識教育提出不少批評:「知識教育的確存在許多問題,知識本身更新不夠及時,結構未能及時調整,也不夠精簡;傳授不甚得法,被動接受、呆讀死記、機械訓練所在多有,特別是普遍停留於認知淺表層次,而不能深入到能力、情感、思想品德層次;它與學生的經驗和實踐活動不協調乃至脫節等等。舊的教育傳統積習難返,加上追求升學率的負面影響,其雙重的消極危害,都落到學生的頭上。我國中小學學生很苦,身、心不堪重負。」
對學生和教師角色的爭論
鍾啟泉認為學生不是單純的「知識接受者」,而是「活動式探究者」、「意義與知識的建構者」。
對於鍾啟泉所主張的啟發式教學,王策三卻認為:第一,啟發式教學是我們老祖宗創造的,是老傳統、老方法,哪是什麼「新的教學方式」?第二,啟發式教學屬於講授法範疇,無論「啟」或「發」都是教師教(講)的活動,哪能將它們看作兩回事,進行分割、並列(相互排斥)?
王策三更指出:「我們的課改專家,要實行以學生為中心,輕視乃至否定教師主導;主張經驗課程,消解學科課程;反對過於注重教師傳授系統知識,使學生主要掌握人類文明成果,而完全由學生自己親身探究,獲得直接經驗和體驗。這明顯違反學校(尤其是中小學)教育的基本規定性。」
小結
以目前電子學習發展的趨勢,我們怎樣看學習、知識、學生和教師的角色等,將大大影響我國下一代的發展及社會和經濟的走勢。下列因素有待我們去思考:
- 新趨勢對傳統學習觀念的改變;
- 政治對學校教育的影響;
- 師範大學對教師觀念的轉變程度。
[i]本文和本系列其後的文章都是基於這數十篇文章的內容而寫成的。
新世紀素質教育的爭論對中國教育改革方向的影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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