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圖片：張首晟教授。（清華 EMBA 編輯部提供）
史丹福大學物理系講座教授、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士、美國藝術與科學學院院士、中國科學院外籍院士張首晟，近日作客清華大學經濟管理學院，以「科學、創新與投資」為題演講，並與清華師生交流。本次活動由清華 x-空間（x-lab）主辦，清華經管學院院長錢穎一教授主持，座無虛席。
「我今天應錢院長的邀請跟大家不僅談科學的結果，更想把思維的過程，創新的過程講明白。」張教授說。他闡釋了數據時代的摩爾定律、柏拉圖多面體、材料學與拓撲學等專業知識，並深入分析了科學的產生、創新的源泉、投資與科學等問題。
大道至簡
「最偉大的科學一定有一個共性，那就是 simplicity（簡單）和 universality（普遍）。」張首晟教授如是說。這便如同著名的愛因斯坦質能方程 E=mc^2，小到微觀粒子，大到宏觀宇宙都適用；又如同富蘭克林發現雷電與人類生活中的電是相同的；也如同牛頓發現萬有引力定律證明天體之間作用力與蘋果落下的力是相同的；還如同歐幾里得平面幾何學五大公理對羅馬建築、甚至法律產生了巨大的影響……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最美妙的道理一定是最簡單也最普適的。
張教授還談道：「我們人類的知識大樹發展得非常豐茂，這本來是非常好的事情。但是也帶來一個問題，知識和知識間的距離愈來愈遠。今天一個學校有很多的系，枝愈來愈多，離根也愈來愈遠，所以我們現在也很少有富蘭克林這樣的通才。我們要把事情總結出來，萬物追根溯源，找到最根本的源。我們找到最根本的源就是最簡單的，簡單且普遍適用。大道至簡，最頂層的原理一定是非常簡單的原理，我相信無論哪一天我們所有的人類知識不會有很大的斷代和鴻溝，最終都能夠由簡單的普適原理解決。」
科學源自於美，由美而求真
談及熱愛科學的初心，張教授說：「研究科學最大的動機是對美的追求，這一點大家沒有完全意識到。我們看到 E=mc^2 簡單的公式，就像我們讀到美麗的詩句，簡單一句就可以表達最美麗的情感。包括富蘭克林、霍金和楊振寧等巨匠都是以尋美求真的，這是非常高的境界，這種尋美求真的準則是人生最大的意義。」他與錢院長的科研理念也不謀而合：「如果做研究的時候總是在想怎麼用的話，是一個比較痛苦的過程，但如果你把它當一個求知過程，覺得在尋美——尋美是人的本性，這個動力就來的很大。」
在他眼中，「數學的美也要一步一步的昇華」。人類對美的認識、對美的判斷往往體現在對稱之上，因此，對稱非常的柏拉圖多面體，古希臘人認為是數學裏最美妙的一種形式。可這種來自對稱的美，往往非常脆弱。如果我們在柏拉圖多面體上加一個頂角，或者將一個面放大一點，馬上就會不對稱了。但是，相對來說，拓撲的美則是永恆的，來自拓撲的美是一種非常美的境界。
使命使然：結合科學與投資
張首晟教授受到他科學偶像之一——集科學家、發明家、企業家、政治家、外交家於一身的富蘭克林的啟發，與投資結緣，2013年和谷安佳博士共同創辦丹華資本。他講到：「富蘭克林是跨界的曠世奇才，他把科學理念傳播給別人，在不同領域都有卓越貢獻，為科學帶來了真正的榮耀。如果真正能夠用科學來征服一片處女地，在今天雙創的偉大時代，用科學的精神來做投資，肯定也會給科學帶來榮耀。但是達成科學和投資的結合卻難上加難。因為，絕大部分科學家還是喜歡在像牙塔裏生活，不想出去冒險。而很多做投資的，用的也只是金融和投資的一些概念，沒有根本地去理解科學技術的原理。科學和投資結合是難上加難，難在人才的稀缺。」正因如此，他更加堅持必須有人走出來，真正把投資和科學連在一起，由他來擔當這個任務，也是非常重大的歷史使命。他說：「這個時代最大的機會就是中國的崛起，中國的崛起和美國的生態圈徹底的打通，這當中有無窮多的機會。我作為史丹福的教授，應該創造這麼一個直通車，創造新的『絲綢之路』，真正把中國跟美國聯繫起來。」
在史丹福的經歷也鼓勵了張教授將科學與投資結合。史丹福大學創造的年生產總值在全世界所有國家或經濟體比較，可以佔到第十位，這與它的校訓 Die Luft der Freiheit weht（自由的空氣在飄揚）息息相關，而這句校訓也是史坦福大學乃至矽谷創新創業能力如此之強的源泉。為何創新創業奇蹟總是發生在史丹福大學？為何 Google 這些公司只會出現在大學裏面而不會出現在大公司中？張教授分析根源：「雖然大公司有那麼多的資源，但是他有自己的使命，有固定的目標，他在短期一定要顯出經濟效益。只有在大學的環境下，往往是我想怎麼樣就怎樣的理想狀態，只有自由的思想才能帶來從0到1的偉大創新。」
時代的機會
在講座的最後，張教授說：「真正偉大輝煌的時代一定出現偉大輝煌的思想。我們時代的機會是什麼？一定找到橫跨文理工商的第一原理。有深厚的人文學科的基礎，能看清數理之間的關係，又能看清工商的應用，這個統一的原理一定有共性——簡單而又普遍適用。把科學、創新、投資統一起來，這個任務在清華經管學院非常合適。張教授對同學們殷殷寄語：「你們今天考慮的問題，是不是能夠從第一原理出發，真正追求比愛因斯坦更偉大的夢想？希望在座的每一位，某一天能夠對亞里士多德和富蘭克林說：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錢穎一院長在總結中談到，兩個單詞 simplicity（簡單）和universality（普遍）也充分體現在張教授今晚的演講中。他用非常簡單的道理講述了非常普遍的現象，讓我們領略到文理會通、中西會通、古今會通，這三個會通也是清華大學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傳統。錢院長並為在場同學們留了一個小作業，希望每一個人回去一個月內讀一本跟自己的專業一點關係都沒有的書，為未來開闢新的視野。
原刊於清華大學 EMBA 微信平台，本社獲授權發表。部分內地用語、譯法按香港習慣轉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