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以來,經濟建設替代了階級鬥爭,因為社會難以承受不間斷的群眾運動,階級鬥爭產生不了執政黨所需要的政治合法性資源。不過,在經濟建設過程中,群眾路線在共產黨的政治生活中,愈來愈邊緣化了,結果造成了執政黨愈來愈官僚化。至少體現在三個方面:第一,組織和官員的高度等級化;第二,政黨行政化;第三,最為嚴重的結果是,執政黨與社會嚴重脫節。
民族問題不會因為民主政治的出現而消失。民主意識永遠替代不了民族意識。美國在經歷了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種族問題之後,人們過分樂觀地以為種族融合了,種族問題解決了,於是出現了美國是種族「大熔爐」的民族理論。但這一次弗格森槍擊事件,再次說明了表面上的種族融合是如何脆弱。
儘管革命可以捲入千千萬萬的人民,但革命總是少數人的事情。不管革命的話語多麼漂亮(如「為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福」等),革命總是少數精英對少數精英的事情,也就是既得利益者和希望取而代之的人之間的事情。對被動員進入、被無辜捲入的普通社會成員來說,革命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意義。相反,他們要承受大部分犧牲。儘管很多革命領導者和積極分子也會因革命的成功或者失敗而犧牲,但普通社會成員承擔了大部分的犧牲。
亞洲並沒有類似西方那樣的妥協文化。亞洲盛行的歷來就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不妥協文化。傳統上,革命很簡單,只是意味着政權更替。這種文化在現代社會是否已經轉型?從經驗來看,沒有。結果,在沒有妥協文化的情況下,民主出現「弔詭」,民主的結果往往是「反民主」。
在今天的世界,追求民主似乎已經成為一個大趨勢,但同時愈來愈多的地方因為民主化,而使得政治陷入無政府狀態。可以說,在這個世紀,人類所面臨的最為嚴峻的政治挑戰,便是如何重建政治秩序。今天人們似乎更多地談論政治治理問題,但如果從地緣政治的角度來看,問題遠遠超出了治理問題。很簡單,治理問題只是國內的內部制度建設問題,而地緣政治則表明,一個國家和地區的內部制度,必須符合這個國家和地區所處的地緣政治秩序。
亞洲正在經歷着激進政治。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不同的激進政治同樣具有烏托邦性質。這裏不可能對亞洲的激進政治進行全面的討論,但從香港和台灣的情況,就不難看出激進政治的烏托邦性質。
儘管激進政治花樣繁多,但對其組織者來說,本質幾乎是一致的——都是起始於組織者對現實的不滿,而去構想一個政治或者社會烏托邦,並且相信通過動員同樣抱有不滿的社會成員的政治運動方式,把烏托邦轉型成為現實。激進政治不是新生事物,有政治的地方就會有激進政治,激進政治可以說是政治生活的內在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