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我參加「台北論壇」組織的訪問團，沿途強烈感受到美國東岸外交菁英圈，瀰漫了一股對特朗普敵視與鄙視的情緒。一位曾任東亞助理國務卿的資深人士沉痛地表白，他第一次在外國訪客面前批評自己的總統。
反特朗普的情結
許多外交菁英認為，當務之急是設法控制特朗普對美國領導威望的損害，盼望四年後拉他下馬，再設法修補破壞。
我們在華府那幾天，正好趕上前聯邦調查局長科米被革職後，首度出席參議院情報委員會的聽證會。當天上午華府幾乎萬人空巷，大家都聚精會神觀賞這場比連續劇更精彩的大戲。對特朗普恨之入骨的自由派人士，更期待科米會透露更多內情，足以逼國會考慮啟動彈劾特朗普。
長年熟識的智庫專家陷入反特朗普情結，確實令人同情，但也可看到其盲點。尤其民主黨傾向的人士，總覺得特朗普是僥倖險勝，他的普選票還落後希拉莉300萬張。他們認定，若無普京的暗助與科米的攪局，他不可能逆轉勝。他們深信特朗普注定是曇花一現的政治人物。
但是6月喬治亞州國會議席補選，民主黨又輸了。從去年大選以來，民主黨已連輸五席補選。這五場戰役的共同點是：各主流媒體在選前的民調都顯示民主黨候選人會贏，可是最後卻都是輸給共和黨。民主黨一直以為只要攻擊特朗普的荒誕言行，選民就會歸隊。如今，他們不得不改弦易轍。
不願認真改善美國體制
美國自由派菁英最大盲點，就是不願認真面對美國體制的深層矛盾與缺陷，也不願承認美國主導的戰後國際秩序已經日薄西山。自由派菁英必須回答：為何在美國與西歐全球化的受害者，正在掀起一場震驚世界的政治反撲？為何在許多西方民主國家，不約而同爆發反主流政治菁英的浪潮？
美國選民亟需知道，足以維持中等收入的工作機會在哪？政府何時才能大幅更新不堪使用的基礎設施？下一代是否能享有相對公平的教育與社會晉升機會？嬰兒潮世代大批退休後，社會保障系統能否支撐？如何扭轉過去30年富者愈富，而中產階級趨貧的兩極化趨勢？
桌面上的政治人物紛紛遭選民排斥，因為這些熟面孔不是已被利益集團綁架，就是對社經難題束手無策，選民寧可寄望於政治素人。
原刊於《天下雜誌》，本社獲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