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8事件後,北大和其他大學校園有後續的暴力潮,北大黨委書記兼校長陸平、副書記彭珮雲等,都受到侮辱和毒打。
北大東方語文系主任、教授季羨林吃盡苦頭:在陪鬥時「挨了耳光,背上挨了重重的一拳,腳上挨了重重的一腳」,「又被卡住脖子,反剪雙手,押去遊行示眾」;示眾完後,他的遭遇是:「一腳把他踢下汽車,他跌了一個筋斗,躺在地上,拼命爬了起來。一個工人走上前來,對著他的臉,猛擊一掌,他的鼻子和嘴裏,立即流出了鮮血。」
西方語文系名教授俞大絪被迫當眾下跪。事後不堪羞辱而自殺亡故。她是民國名人俞大維之妹、今政協主席俞正聲之姑母,丈夫為化學家曾昭倫(曾國藩後人,曾任教育副部長,1957年列為右派分子,後為武漢大學教授)。
還有人受到酷刑折磨:
「被用釘子釘穿膝蓋骨、用竹籤刺進十指指甲縫、用鉗子鉗斷手的指骨,還把人裝進麻袋中從樓梯上往下踢,被毒刑拷打得奄奄一息。……陸平被用鋼絲纏捆著兩隻手的大拇指,吊在天花板上逼供刑訊。(註2)
以紅色恐怖 推展大清黨
校園暴力和社會上的「破四舊」、抄家,在毛思想「指導」下,由陳伯達、江青的中央文革小組遙控,幫兇有戚本禹等。
618事件是由文革小組顧問康生派妻子曹軼歐插手,煽動「造反領袖」聶元梓衝擊學校。江青的公開演講,讚揚西安交大和南京大學的造反,又稱618事件「完全是一個革命事件」(《江青同志論文藝》,頁150)。
北大校園風暴的暴力化,是毛製造社會恐怖的一種手段。改革家葉劍英的「十一講話」(1979),提到林彪和四人幫以「極端野蠻殘暴的恐怖手段」,使各族人民遭受「一場駭人聽聞的浩劫」;他們煽動打、砸、搶,製造大規模武鬥,「赤裸裸地宣揚爭權奪利和流氓政治」(註3)。校園的暴力事件,正是林彪、四人幫的恐怖主義產物,他們是受毛「指導」的。
原籍波蘭的經濟學家布魯斯(Wlodzimierz Brus,1921—2007),在《社會主義的所有制與政治體制》(Socialist Ownership and Political Systems)論析斯大林的「大規模恐怖」,提到他的打擊對象往往有對他絕對忠誠者(毛文革時被整殘的羅瑞卿、被整死的陶鑄,本是十分忠誠於毛的「專政執行人」),以此製造恐怖,達致「先期的防範」。
校園風暴對現實政治中的「警示」,且套用唐太宗(599—649)的話:「睹治亂之本源,足為明鏡之鑒戒。」
校園風暴的恐怖主義,暴露「一黨領導」體制的弊端:社會不在法治軌道,高度集權下的家長制,沒有權力邊界,形成一人決策、一人聲音的一言堂;只有家長意志,沒有真正的「集體領導」,更沒有民意。這正是毛文革釀成巨大社會災難的一大原因。
註1:聶元梓,女,河南滑縣人,趙紫陽的同鄉。生於1921年,今年95歲。1963-1966年,在北京大學任哲學系黨支部書記,實權比系主任大。
1966年5月,她與人合寫大字報,抨擊北大黨委書記陸平被毛看好,毛下令官方電台在6月1日廣播其大字報,引發了校園紅色風暴。後來,在毛和江青、康生支持下,當上北大革委會副主任、北京市革委會副主任(相當於文革前的副市長),70年代初被毛、江閒置。1983年被判刑17年,1995年獲釋。
她出身於紅色家庭,兄聶真當過社會主義學院副院長兼黨組書記。她是抗戰幹部,曾任中共山西省中條山地委副書記,國共內戰時(1946—1949),曾任中共齊齊哈爾市委副書記,後長期在北大當黨委幹部。
(圖片: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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