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總書記、國家主席習近平周一(17日)出席民營企業座談會,並發表重要講話。內地官媒形容此舉是向民企派定心丸,出席的民企領導名單星光熠熠,前排代表包括兩間最近爆紅的科技公司創辧人──宇樹科技的王興興、深度求索(DeepSeek)的梁文鋒。
澳門科技大學商學院講座教授雷鼎鳴博士接受本社專訪時指,這是國家明示大力支持民營企業發展,特別是科創企業。自去年9月公布提振經濟政策以來,國人儲蓄率高企,但投資步伐慢,國家冀加料鼓勵投資,推動經濟發展。同時,這也反映現時中國有效應對緊張的國際局勢和貿易戰等挑戰。
雷鼎鳴分析說,目下中國帶動經濟的新貴,幾乎全是民營企業,最重要的高科技公司,包括華為、奇安信、阿里巴巴、騰訊、小米、百度等。在中國,民企的經濟效益通常也比國企高,同時國企肩負重要的任務,也須擔起很多策略資源配置的責任,比生意收益更重要的是達到社會回報。
例如,國鐵興建高鐵開支龐大,唯所定票價不算高。「現金收入而言,至今帳面仍是蝕本,但帶來了遠比成本大的重要社會利益,可視為一種發展社會的補貼。」

反映中國應對國際局勢游刃有餘
雷鼎鳴指出,「過去幾年的國際形勢緊張,中央需要奮戰,不論是經濟、金融和軍事方面,都須調配資源應對,集中資源在自己手中更加方便。這幾年民間和整體生產效率都不及以往。試想想,兵工廠產出的新武器和航空母艦等國有創新科技,都需要投入大量資源才能成功。新冠疫情期間封城等措施打斷了整體的生產供應鏈,沒有零部件生產,經濟下滑,對經濟打擊甚大。公共消耗資源龐大,必然影響可放給民間的資源。」
跟2018年習近平參加民企座談會時的外部環境和國力比較,雷鼎鳴指現今中央政府更有把握應對:「政府可以放手回民間的資源更多,緊握手上調配的比例可以減低。從國際貿易角度來看,2024年中國的國際貿易總盈餘逾9000億美元,比2017年增加約1.2倍。儘管這些年面臨關稅和貿易戰等挑戰,美國對中國的貿易赤字仍只是略減,由約3000億減至約2500億美元,唯同期美國的總體貿易赤字上升。」
雷鼎鳴指出,對美貿易數額佔中國外貿總體比例已降至約15%,中國不太依靠對美貿易,業界採取分散生產線和多重轉口等方法,說明增加關稅打擊中國無甚作用。

國民不敢投資 須解決信心危機
此外,幾年前中央出現打壓科網企業和電商等行動,被問到這次民企座談會是否撥亂反正的一步?雷教授說:「有此象徵意義,很多人評論中共時不時犯錯,但不會重犯同一錯誤。這次發放訊息是確認民企是經濟增長重要部分、貢獻大,不會打壓,希望其他民企放心投資,做到類似1992年鄧小平『南巡』的效果。」
雷鼎鳴表示,1990年代初中國經濟表現不濟,所以鄧小平希望透過「南巡」派定心丸來直接催谷經濟,吸引外資和內資投入,推動經濟增長,加快改革開放步伐。他說,當年的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全要素生產率)下跌7至8%,「同樣的人力、物力、資源投入,生產力卻下跌,原因是國民有錢的,但不敢拿去投資。」
相對現在,「外資不再如90年代般重要,中國的總儲蓄率多年來維持在45%左右,可自行新增的資本極多,中國不是沒有資本,而是人們不敢投入去投資。香港的情況,如北部都會區發展,都是要解決信心問題。」
雷鼎鳴回顧去年9月底、10月初,內地股市和經濟表現在期待中央公布利好消息下而上升,但旋即又開始陰乾回落,是因為公布的一系列政策不如市場期望般具體和力度大,「有點逐點逐點出和微弱的印象」。相比90年代,「固然鄧小平的權威大許多,但南巡後也要立即有政策配合,才能成功。」
座談會一開,龍頭科企如騰訊的股價,立即回升至去年10月初的水平。雷教授解釋,由習近平主持會議,「可親自確認公布正面訊息,尤其是對與會者有着數的政策和措施。如是監管、打壓或警告,不會是由最高領導人來安排。」

習近平:民營經濟政策 不能變亦不會變
習近平主持民企座談會一事,其實自上周已有相關消息。新華社報道指出,會上習近平表明黨和國家對民營經濟發展的基本方針政策,「不能變亦不會變」,又充分肯定民營經濟的重大成就及貢獻,可視為習近平關懷及重視民企和民營經濟,釋放了促進民營經濟健康發展、高質量發展的重要訊號。
參加這次座談會的民企,很多是代表新質生產力的戰略產業領域和先進製造業,如人工智能、網络安全、新能源、機械人、智能手機,新能源汽車、半導體芯片。中央電視台《新聞聯播》畫面所見,出席嘉賓除了上述提到的任正非、王興興和梁文鋒外,還包括深受傳媒關注的阿里巴巴創辦人馬雲、騰訊董事會主席兼首席執行官馬化騰、小米科技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雷軍、比亞迪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王傳福、寧德時代董事長曾毓群、奇安信董事長齊向東、泰豪集團董事會主席黄代放、正泰集團董事長南存輝、上海書爾半導體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虞仁榮、研祥高科技控股集團董事局主席陳志列、科大訊飛董事長劉慶峰。
據內媒報道,亦有來自農業、鋼鐵等傳統行業的民企掌舵人,包括新希望控股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劉永好、飛鶴乳業董事長冷友斌、牧原食品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秦英林、玉米育種領域專家、山東登海種業股份有限公司名譽董事長李登海、天津榮程祥泰投資控股集團有限公司董事會主席張榮華。
其中,任正非、王傳福、劉永好、虞仁榮、王興興、雷軍六位民企代表發言,就促進民營經濟發展提出意見和建議。

座談會強調民企重要角色和發展
內媒引述習近平在2018年的民企座談會已提到:「民營經濟成為推動我國發展不可或缺的力量」,周一這次座談會則指出「現在我國民營經濟已經形成相當的規模、佔有很重的分量,推動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具備堅實基礎。」
據2024年10月底數字,民營經營主體數量超過1.8億户,總比達96.4%。在過去10多年間增長逾4倍,其中登記註冊民營企業數量達5579萬户。民營企業中,民用航空、量子信息、人形機器人等「四新」經濟企業為數2181.6萬户。
至於未來發展路向,兩次民企座談會都提基本經濟制度。習近平在2018年的座談會上強調「我國基本經濟制度寫入了憲法、黨章,這是不會變的,也是不能變的」。在本次座談會上,習近平則重申「黨和國家堅持和完善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毫不動搖鞏固和發展公有制經濟,毫不動搖鼓勵、支持、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發展。」
當前促進民營經濟發展的工作重點,包括「紮紮實實落實促進民營經濟發展的政策措施」;亦特別指執行時,「凡是黨中央定了的,就要堅決執行,不能打折扣」;繼續下大氣力「解決民營企業融資、難融、資貴問題」;「強化執法監督,集中整治亂收費、亂罰款、亂檢查、亂查封」等具體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