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及其團隊在全球政治舞台上掀起了一場顛覆性風暴,挑戰傳統政治規則和外交理念,引發廣泛關注與爭議。其「使美國再次偉大」的革命計劃,不僅涉及美國內政大刀闊斧的改革,更在外交上展現直言不諱和強勢姿態,引發國際社會擔憂。現在特朗普針對美國文化、社會和制度層面的腐敗、退化和衰落問題,決心透過革命性手段挽救國家命運,雖爭議不斷,但無疑正以新方式重塑美國。
然而,成功之路充滿挑戰,需克服國內外阻力。特朗普團隊展現出的堅韌精神與執行力,加上共和黨掌控權及團隊年輕化、基層化特點,為其推動改革創造了有利條件。同時,國內外對特朗普革命的逐漸適應與安靜接受也值得深思。總之,特朗普革命正深刻影響美國與世界,雖成敗未卜,但引發的思考與討論意義重大,提醒我們面對這種改變需保持開放心態與敏銳洞察力。

「特朗普革命」進行時
儘管特朗普已經開始了「使美國再次偉大」的革命計劃,但全世界的精英依然視他的言行是非理性的瘋癲。的確,無論在內政或外交上,他的政府似乎都以一種瘋狂的方式進行「革命」與「自我革命」。
馬斯克掌控的政府效率部正以「拆廟趕和尚」的方式迅速關閉美國國家發展署。特朗普也告訴他任命的教育部長,她的目的是「使自己失業」,即取消美國教育部。實際上,如果按照馬斯克的改革計劃,這些變化只是一些細小的開端,更大的風暴還在後頭。儘管對政府體制的一些改革也有前的總統在任期間討論過或試圖實施過,但沒有一個總統領導者如此這般的改革。
在國際層面,他直言不諱的程度更是令人咂舌。例如特朗普說中國控制了巴拿馬運河,因此美國要奪回;美國要控制格陵蘭島,不讓其落入俄羅斯和中國手中;加拿大要併入美國,成為美國的第51州,這樣至少在安全和經濟兩方面可以造福加拿大人民;美國可以接管加沙地帶,實現和平等。所有這些瘋狂的言論使得人們感覺到這個世界似乎回到了19世紀和20世紀初美國的大擴張時代。

特朗普革命引發廣泛討論
美國內外對特朗普所作所為的反應更是五花八門:有些人出於認知問題,從前沒有總統是這樣幹的,現在特朗普這樣幹了,覺得太不一樣了,難以接受;有些人出於對自己利益的考量,認為這些改革觸動和損害了他們的利益;一些人從他們所認知的美國的國家利益出發,認為這些改革不僅不能促成美國的特朗普再次偉大,反而會導致美國的特朗普再次衰敗。在國際層面,除了將特朗普的行為視為在復興老式帝國主義之外,國際社會的反應基本上也是這些面向。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人們不能把特朗普如此系統性的行為方式僅僅理解為非理性,或認為這只是為了他自己或他的政治盟友的利益。從更深層來看,特朗普的作為是經過他理性思考後的產物,也就是實現「使美國再次偉大」的宏大目標。
特朗普對美國問題的診斷與改革
那麼,重點在於美國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會讓特朗普認為美國衰退了?
1. 美國腐敗、退化與衰退的根源
在很大程度上來說,美國國家的形成是典型的柏拉圖式「理想國」的具象化體現。或者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美國之外更接近柏拉圖理想國模式的第二個國家。柏拉圖的理想國是一個「理念」(或「形式」),代表最理想、最完美的國家狀態。正是因為理想國是最理想、最完美的,因此人類的歷史就是一部腐敗、退化和墮落的歷史。
柏拉圖把政體的蛻化分為四個類型,在最完美國家之後出現的第一種政體是「榮譽政體」,即追求榮譽與名聲的貴族統治;第二種是寡頭政治,即富有家族的統治;第三種是民主政治,即自由的統治,意味着不要法制;最後出現的是僭主政體。正是因為腐敗、退化和衰落是必然的過程,那麼人類不僅要選擇「哲學王」來統治,以最大的努力來阻止這一過程,而且不時需要英雄來拯救人類。

歷史地看,幾乎所有國家都是從原始部落演變而來的,或者說,所有國家都有其歷史淵源。但美國不一樣,因為它沒有任何歷史的包袱,美國可以根據當時可得的最理想的理念和價值來人為地建構一個新國家。 《聯邦黨人文集》就清晰的展現了美國國父對設計這個理想國的討論和爭論過程。實際上無論從理論或實踐層面來看,美國的多黨制、三權分立制衡、參眾兩院制、聯邦和州雙重主權等制度的設置就人類理性來說是里程碑式的。所以自美國立國以來,不僅美國自身把這套制度視為人類最理想的制度,其它國家也一直視美國為世界政體的燈塔。
不過,正如柏拉圖所論述的,正是因為「理想國」是最理想的政體,其發展過程也必然是一個腐敗、退化和衰退的過程。而現在特朗普站出來了,想成為挽救美國的英雄。至少從其言論上看,特朗普也一直再用類似「腐敗」、「退化」、「衰落」等概念來形容美國現狀。
那麼,美國的腐敗、退化和衰退到底發生在哪裏呢?特朗普沒有系統敘述過,但如果把他在不同場合所說的綜合起來看,就不難回答這個問題。

首先表現在文化層面。在文化上,美國文化的核心是以宗教為基礎的保守主義。但這種文化在當代愈來愈受到左派文化的侵蝕。左派以「認同政治」為核心的覺醒文化(Woke culture)提升到體現為政治正確的意識形態層面,LGBTQ的文化氾濫從根部毀滅了宗教文化,而小眾文化(包括少數族群文化)的崛起從外部挑戰主流文化。也應該指出的是,特朗普陣營那麼痛恨覺醒文化和馬斯克的個人經驗也有關係,因為他自己的子嗣就因為變性而背叛了他的價值觀。
其次是在社會層面。美國傳統主流文化信仰的是新教倫理,勤奮、努力、節約、幫助他人等被視為美德。每一個人都需要透過自己的努力而爭取更好的生活。歐洲人信仰的是人生而平等,人的權力是生而有之,其實並不符合美國的新教倫理觀。在新教倫理信仰者看來,這不是進步,而是腐敗、退化和墮落的表現。在特朗普看來,美國的左派已經把美國帶上了歐洲的道路。在左派思想影響下,美國正在演變成為歐洲式的福利社會,人人都要享受權利,但不想工作。特朗普是傳統宗教文化的捍衛者,他對類似歐巴馬醫改這樣的被左派視為進步的計劃恨之入骨。身為企業家的馬斯克更是不認同左派的「養懶人」文化,從他對歐洲右派政治的大力支持行為就不難看出其所代表的價值觀。

2. 特朗普的外交革命
在外交領域,特朗普認為美國同樣在腐敗、退化和衰落。在美國保守派眼中,美國是一個「天選」國家,在謀求自身發展的同時要改變世界。美國的歷史也是這樣展開的。美國先是一個封閉的國家,注重自身發展,在成為世界上最強大國家之後開始擴張,造就了今天的美國。不過,在特朗普看來,美國外交已經腐敗,表現在各方面。
第一,美國外交行為已經遠遠超出了為美國自身利益的範疇,而轉向提供對美國利益並不那麼相關的「國際公共品」。提供國際公共品一直被視為美國大國責任的一部分,也是美國人感到驕傲的地方,但特朗普對此並不感興趣。
第二,美國過度捲入其它國家和區域的政治中,不僅犧牲了美國的利益,也犧牲了其它國家和區域的利益。例如,特朗普指出美國已經把中東轟炸了幾遍,但不僅沒有解決問題,反而惡化了中東局勢。

第三,美國豢養了一大批不負責任的「盟友」,這些盟友在安全上高度依賴美國,但並不想花錢。因此,在加重美國的國際負擔的同時,也使得這些國家沒有能力來自我保護。在特朗普的威脅下,儘管歐洲諸國已經提高了軍費預算,但還遠遠未達到特朗普的目標。其它盟友,包括日本、韓國和澳洲都存在這樣情況。
第四,在特朗普看來,美國在外交上過度依賴軍事力量,忽略了經濟力量的使用。這一認知和特朗普從商經驗有關。在商業上,他善於交易,透過使用經濟力量來追求自己的利益。進入白宮之後,他顯然把商業交易文化注入了美國的外交政策領域。很顯然,特朗普使用經濟力量的目標不僅是經濟領域,更是透過經濟手段來達到非經濟目標。例如,他透過對墨西哥和加拿大加徵25%關稅的手段來達到墨西哥和加拿大管控非法移民和毒品走私的目標。應當說,這樣的實踐一直體現在美國外交政策中,但特朗普現在把它用到了極致。
特朗普「暴風式改革」及其前景 二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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