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拷問限聚令 萬民以察說問責

瘟疫肆虐,香港官方的限聚令對市民嚴密約束,北京當局則早已嚴查「飯局亂象」。香港卻有超過200人的官商生日宴,在人口密集地舉行,引起社會廣泛爭議。

唐代玄宗朝(712—756),官場和富戶喜鬥雞取樂。

李白(701—762)詩〈古風〉云:「路逢鬥雞者,冠蓋何輝赫」,透過描寫冠服的華麗、舟車之蓋的閃閃生輝,點出權貴的奢豪、炫富。

此詩對後人的啟示或可伸延解讀:權貴沉迷於某種遊戲時,炫富和特權化的言行,會積聚民怨。

香港抗疫嚴峻期,「飯(局)照吃、舞照跳、酒照飲」一類的大規模交際活動,是否有充分的合法性和正當性,受到許多市民質疑。

200人生日宴  涉及限聚令

1月8日,《信報》社評析1月3日官商生日宴,提到「涉及多名罔顧限聚規定的政府高官和立法會議員,劇烈震動官場和政壇」,認為「相關高官合該問責」;《明報》的社評呼籲「徹查高官晚宴行為,整飾吏治開誠布公」;東方日報的社評,稱「港府防疫寬己嚴人」,激發了民怨。

醫療倫理專家、中文大學生命倫理學中心總監區結成醫生,對傳媒發表評論,稱生日宴「對政府抗疫工作有較大打擊」,「已損害政府抗疫的可信性」;他認為,「政府應思考如何重建大眾抗疫信心」。

區氏以公職倫理(public service ethics)的視角,提出公職人員應注重操守的要素如廉潔、避免利益衝突,並且「重視程序公義、不討好權勢」。

時與勢疊加  正當性受疑

超過200人的生日宴,是官方高層點頭的聚會,還是參與者違規?場所是否符合限聚令的規則,攬腰跳舞、唱歌、喝酒,不理會口罩令,是否適當?都是市民想了解的真相。

官方高層11日表示,已開啟對事件的調查,會向市民交代。市民正拭目以待。

生日宴引起社會議論,一是關乎「時勢」。

「時」者,新年前後是瘟疫疊加期,新病毒株急速傳播、疫情加劇的緊張時刻;「勢」者,是官方有限聚令「加辣」之勢,亦即疫情管控疊加之勢。

在此「時勢」下,市民配合限聚令,接受更嚴的防疫約束。一批高官、公職人員,卻參與大規模的生日宴,並衍生官方後來的檢疫措施增加行政開支。生日宴的合法性、正當性,便引起許多市民質疑。這是官方要全面、公正調查事件並向市民交代的要點。

所謂正當性,除了在瘟疫疊加期辦生日宴是否絕對必要?還涉及平等的理念。當市民接受抗疫的行為規範時,參與生日宴者是否有特權意識?是否可以不理會瘟疫的疊加和限聚令、口罩令?有人問:「莫非州官可以放火,百姓不可點燈?」

許多市民追求社會平等,包括法律之前人人平等,遵守規則人人平等。社會不應有特權者,正是追求或期待保持社會文明者的訴求。官方能否正視這種平等觀?

整飯局亂象  早有預警性

二是關乎漠視民意。在生日宴之前,已有粵港大地產商的豪門宴事件,涉及多位高官。更早的,還有高官在深圳擬租住房屋與富商的關係引起法律訴訟。

這兩大事件,都引起市民關注,期待官員行為檢點,但有些官員漠視民意,有不理會民怨的「慣性」,才有現在200人的生日宴。

更令人有點奇異的,前幾月北京當局整治娛樂界「飯局」,涉及炫富、炒作之「亂象」。此舉「雷厲風行」,有「警告」訊號的釋放,卻有港官對此缺乏「警惕」,「政治敏感」似乎不足,他們可能不太留意閱讀北京的報刊。

夜宴爭議多  觸及正其身

關於正當性和民意,還涉及道德修養,這是引起爭議的第三要點。

在市民苦於因應瘟疫的管控、生活不大方便時,有些公職人員忙於酬酢式的「飯局」,給人留下熱中編織「關係網」的印象,其道德修養受到質疑。

享有高薪、醫療優惠(市民無公共牙科服務)的公職人員,除了應遵守限聚令和防疫規則,言行也應有道德底線。

儒家經典《論語》引孔子語:「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政者正也,子帥以正,孰敢不正」,「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孟子》曰:「其身正而天下歸之」。

這些勸善、守德的古語,至今仍有社會意義。公職人員能遵守法律、社會規則,以良好操守「率先」,有助於建立公信力。

一些人缺乏對法律的敬畏、對社會規則的尊重,只會空喊口號、唱高調,甚至訓斥市民,能凝聚社會共識嗎?

發生虐童案的童樂居,其網站宣傳畫的一行字「給小天使一個家」,實是對現實的諷刺。(童樂居官網)
發生虐童案的童樂居,其網站宣傳畫的一行字「給小天使一個家」,實是對現實的諷刺。(童樂居官網)

夜宴與虐童  市民知情權

社會現代化的要素之一,是「現代性」,包含自由、平等、法治、人權保障和民間社會(公民社會、市民社會)。

「現代性」的強弱,還在於市民有無真正的知情權、表達權、監察權。《易經.繫辭》謂:「百官以治,萬人以察」;儒家典籍《中庸》云:「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以身作則,正視萬人監察,也應是當今行為準則;百官能受萬人之察,才具備現代化的「現代性」。

除了「飯局」事件,近期發生的童樂居虐童案,也十分值得關注。一個名為保護兒童的機構,竟有近20個職工涉嫌毆打、虐待幼童,這是違背人道、喪失人性的惡劣事件。

勿低估市民  是非判斷力

「飯局」和虐童事件,暴露行政管理之弊、缺乏有效的問責制。

面對這一系列事件,許多市民期待公開、公正的問責,官方不應大事化小、不了了之,更不要扯到敵對勢力、煽動仇恨罪名以推卸責任。

不要低估市民對是與非、誠信的判斷能力。官方要正視社會公正和市民知情權。

本文原題〈限聚令下生日宴 萬民以察說問責〉,原載信報〈思維漫步〉專欄,作者修改、補充後,授權本網站發表。

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