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目標、規劃與亂象

本來世界各地的基礎教育中必有的國情教育,在香港被指為洗腦;通識教育的宗旨本來是培養共通能力,在香港被視作議題教學而不設教科書,結果引狼入室搶佔發言平台。

抗疫幾個月後好不容易讓文憑試在重裝戒備下舉行,但高潮位卻是某道試題。

除了在社會上掀起多重熱浪外,更引出教育界深層次矛盾。然而這些矛盾可能存在已久,甚至在最初規劃時已不知不覺下被引入來。

文憑試試題或只是冰山一角

歷史科試題風波擾攘多時,評議者眾且論及多方面,在此不重複。試題風波其中一個着力點是,關乎二戰前日本侵略中國及為國人帶來苦難,為何如此史實竟然可以轉化為一道可加議論的試題?不論你持有什麼政治立場,這確是值得再加深思。

同期還有小學網絡教學的鴉片戰爭「新論」事件、中史教科書內某頁托詞著名史學家「新評」林則徐事件,事件曝光後惹來坊間嘩然,但平情而論這些事例都不是大多數,可能會是少數個別例子。縱然有人提出了各種各樣的理由把事件割裂為單一個案,或指試題設計符合特定題型、或謂例子是為了幫學生建立創新思維云云。這幾起的冰山一角正好反映出並非空穴來風,基礎教育陣地出現這些就是事出有因。

鄰近地區和國家的教育制度大致相近,以台灣、日本等地為例,小學及初中均稱為國小國中,其中的「國」是國民的意思;除標示為義務教育外,更包含培養國家情懷和推行愛國課程的重點。學童完成初中後,升上高中的課程內容會傾向知識運用和為銜接未來生涯發展所需。香港課程設計的表面看來相似,但事實呢?

從教改更新的教育目標講起

香港曾在1993年發表過一份《香港教育目標》,但在推行教改時已被取代。翻查一份1999年舊文件《教育制度檢討:教育目標》,第三章有如此描述:「配合香港社會的獨特需要和未來的發展,我們建議面向21世紀,香港的整體教育目標應為:讓每一個人在德、智、體、群、美各方而都有全面而具個性的發展,使其一生能不斷自學、思考、探索、創新和應變,有充分的自信,合群的精神,願意為社會的繁榮、進步、自由和民主不斷努力,為國家和世界的前途作出貢獻。」往後段落亦有為不同階段的教育列出目標細節。

這個目標覆蓋眾多範疇,看來亦很完整。但當中卻有不少可供別有用心的人可攢的空子。畢竟相若字眼,只要輕重位有別都可帶來不同的解讀。其中提到的「獨特需要」、「具個性」、「自由和民主」,均可操作得出各自理解;而祖國關連的,似乎只能意會。

2000年發表的《香港教育制度改革建議》,把目標濃縮為「樂於學習、善於溝通、勇於承擔、敢於創新」。借用這些目標內容來審視當前教育亂象,看起來仍算符合。

印象中,上世紀的香港教育較偏重實用而輕於價值培養,當年教改的起點也明言是為了配合21世紀知識型社會的需要。如今成為眾矢之的的高中通識教育科原先就是為培養學生共通能力而推出;當年不少學校更自行製訂初中、小學的通識課程,罔顧低年級學生根本無足夠基本知識應付議題思考。

特區教育真是可達標、可管治嗎?

本來世界各地的基礎教育中必有的國情教育,在香港被指為洗腦;通識教育的宗旨本來是培養共通能力,在香港被視作議題教學而不設教科書,結果引狼入室搶佔發言平台;因為急促轉型需要,通識教師培訓並跟不上實際需要;部分教育同工妄顧專業規限在校園吹捧違法行動,在香港卻被視為言論自由,類似事例多不勝數。

負有規劃和領導責任的教育部門,過往做了不少規劃,但領導工作似乎展開不順(註)。回望過去的四分之一世紀,連透過教育提升青少年民愛港愛國情懷,或讓學生有明辨是非能力都未如理想。

難以估計當局如何加強管控亂象,但避免政治歪風入侵校園只是治標;認真重整課程、有為地做好教育管理才是治本。

註:〈誰主教育浮沉 還看今朝教署〉。《星島日報》「教育評論」, 1996年11月2日。

黃冬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