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見名家
陳:陳錦榮教授
人文學院走過十多載,各方面長足發展
灼:教大人文學院自2012年成立以來,碩果累累。可否請陳院長從研究及教育這兩方面簡單談談?
陳:十多年的光景雖然不長,但足以看到我們的發展。近年人文學院有幾位學者獲美國史丹福大學列入「全球前2% 頂尖科學家榜單」,這個國際認可再次肯定了我們在研究範疇上取得的成果。除此之外,我們的英文學科及語言學學科在QS世界大學排名中,連續兩年都有躍升,令人非常鼓舞。
同時,我們亦與不同高校及社會團體合作,將在教學研究上的成果與公眾分享,亦計劃推出一系列具有趣味的語言類課程給公眾。譬如我們的文化研究國際中心過去幾年做了「我城我書」活動,每年選出一本優秀文學作品邀請公眾一起閱讀;同時,進入不同地區的學校、圖書館或社區會堂開辦閱讀講座、討論會、讀書會等,希望藉此建立香港自己的閱讀文化。在教育、研究和知識轉移三個範疇上,過去十多年中我們其實做了很多工作。
此外,我們推出了「英語研究及數碼傳訊榮譽文學士(English Studies and Digital Communication)」課程,將語言學、數碼傳訊、數碼傳意結合成新的本科課程。我們學院於今年推出第五個碩士課程。其中之前開設的「全球教育史文學碩士(Global Histories of Education)」課程很特別,針對職位較高的教師或校長級別的教育工作者,講解全球教育史,因為他們的工作不會只看當前[情況],更會看一些較歷史性的內容,例如整個教育範疇是如何發展,以及它在香港、內地或外國如何作為一個比較的科目去研究等。
建立粵港澳大聯盟,積極開拓校際合作
灼:聽聞「粵港澳高校漢語言教育聯盟」由教大、暨南大學和澳門科技大學牽頭成立,去年9月14日舉行了成立典禮。聯盟至今有多少所高等院校加入?能否具體談談?
陳:其實粵港澳一向有非常緊密的聯繫,「粵港澳高校漢語言教育聯盟」由香港教育大學、暨南大學和澳門科技大學牽頭成立,目前聯盟已有25所粵港澳高等院校加入,將有效推動高質素的研究,在漢語教育上開啟新篇章。以香港教育所長,服務國家所需。我相信這次「粵港澳高校漢語言教育論壇」會促進三地師生的交流,迎接語言教育的發展新機遇,亦有利於培育兼備國際視野與愛國情懷的人才,為港澳融入國家發展大局作出貢獻。
這次活動以「交流合作,資源共享」為主題,聚焦近年大數據及AI科技為大灣區漢語言教育帶來的挑戰及機遇,同時亦會探討漢語言教育課程及師資培訓的最新發展。例如,AI可協助學生寫作,而教師亦可運用視像識別技術捕捉學生學習時的神情,從而了解學生學習語文時的心理機制及困難等。論壇還設有三場主題演講、四場論文專題報告,由20多位聯盟成員代表主講,相當精彩。我們希望日後會有更多類似的合作與活動,也十分感謝暨南大學及澳門科技大學的支持。未來我們也希望能在英語研究和英語教育兩大範疇上去作牽頭角色,亦期待有更多高等院校加入。
從疫情中獲得啟發,鼓勵跨學科思維模式
灼:過去幾年,新冠肺炎疫情肆虐,在這罕見的歷史時刻,人文學院是如何致力從事更多跨學科和學術性研究,從而培養學生成為具備專業知識、道德責任和文化創意的專才?
陳:新冠疫情的幾年,我想不只對香港,對全世界來說都是一次很新的經歷。我相信這次不會是最後一次的全球大流行疫症,將來也有可能再次面對類似的情況。疫情期間,很多的學習和會議都要用到Zoom,電子學習(E-learning)變成一個很大的課題。
因此,在如何從電子平台(Digital platform)上重新建構學習模式,我們亦做了很多研究。再深入一點說,要處理這個大時代的全球性改變,僅靠自然科學無法解決所有問題。即便科學已很發達,可以研發出不同的疫苗及治療方法,但疫情期間的隔離也引起了不少心理及精神問題,因此人文學一向強調的聯繫(connectivity)、人文精神(human spirit)、創意(creativity)等這些價值觀對整個社會依然十分重要。因此我們要做到真正的跨學科思維去進行工作、研究和教學。
後疫情時代,人文關懷乃重中之重
灼:疫情令以往正常的人際交流受到限制,嚴重影響心理健康。你自身對此有何感受,又在其中獲得了怎樣的啟發?
陳:過去幾年的疫情在某程度上改變了人與人、人與社會的關係,也揭示了很多公共衛生、公共健康、社會制度及生活中的疏忽(carelessness)。同時也令不少人感到孤獨與無助,內心更渴望有人關心。這個疫情是一個分野點,過往大家以為多給錢去成立或支持相關機構,多寫些報告就可以,但原來當真的有事發生時,是需要用一種關懷、包容的態度去處理問題。
因此,我很想在人文學基礎上重新去定義及理解什麼叫關懷文化,希望研究側重歷史文化與社會背景,將其化為專業理論及研究項目。關懷文化的主要研究範疇有三個,第一是理論化關懷(theorising care),即怎樣用文化理論去重新理解關懷(care)這個概念,例如有沒有一些新的、由政府牽頭的政策,可以讓市民在重大事件發生時感受到溫暖與關懷?甚至在面對人口老化、面對有肢體或語言上有障礙的朋友,怎樣能照顧到他們更多?第二是關懷和科技之間的關係,很多時候我們覺得科技能幫助解決問題、促進關懷,但究竟科技能做到多少呢?第三是環境和關懷,比如我們正面臨氣候變化、溫室效應這樣的負面變化,其實由於長時間的疏忽(history of carelessness)才導致地球如今的情況,所以人文學院的兩大聚焦點:「數碼人文」及「關懷文化之比較研究」,是未來兩個很明確的方向。
數碼人文與新人文學成未來發展新方向
灼:你剛剛談到數碼人文這個概念,作為普羅大眾,我們可以怎樣去理解它?
陳:數碼人文最早出現在圖書資料管理學中。舉例來說,如果我有很多某類主題的書,透過數碼化便可以做一個跨時代、跨歷史、跨地域的新分析和研究,對這個主題便會產生新的理解。譬如皇室是很多亞洲和歐洲國家歷史上一個很重要的環節,我們可透過數碼化後的不同文獻,看到在皇室裏頭,究竟有多少位女性君主;又或是通過數碼化來分析藝術家的畫作,例如發現畢加索可能特別偏愛使用某種黃色等等。這是在沒有數碼化之前,我們無從知曉的。因此數碼化在人文學、藝術、文化、歷史方面都有它獨特的貢獻,而人文學院其中一個重大發展方針,就是要與數碼社會(Digital Society)接軌。
灼:我們又該怎樣理解新人文學(New Humanities)?
陳:新人文學有兩個新的交叉點,即「人文學」和「數碼文化」。第一個交叉點在疫情下形成,即人文學和自然科學、社會科學的交叉所產生的新形態;另一個是數碼文化和教育所產生的新合作,這些都帶來了很多新的可能性。
關於新人文學的本科課程,我們目前還在發展。我想鼓勵同事將跨學科的方法滲入課程中,多做跨學科的研究。傳統的人文學是以文本為主,例如電影、哲學、文學等都是從文本開始。新人文學應從文本走入更多非文本領域,例如數碼、視覺研究、聲音研究等,這些的交叉點都將帶給我們對文化更多元的理解。
灼:忍不住好奇,新人文學有助培養哪些方面的人才?
陳:這個問題有兩個層面,第一個層面是經驗,即我們怎樣去體驗日常生活,怎樣去經歷人和人、人和環境的關係。現在大家已經在講元宇宙(metaverse),未來不管是企業或個人,大家要認識到多重現實,包括虛擬和非虛擬。人文學其實並不枯燥,反而可以讓大家更好地去理解世界未來的發展,因此我希望有更多學生可以對人文學產生興趣。
第二個層面是怎樣去幫助我們的學生解決問題,比如就業問題。隨着高科技、人工智能(AI)技術的發展,未來將有愈來愈多的傳統行業被取代,因此學生需要具備能力駕馭急速轉變的工作環境,思維也要跟得上時代的步伐。不論是老師或學生,都要儘早去接觸、了解新思潮和新技術,了解世界正在發生什麼事,並且加入自身的思考。未來的30年將截然不同,不只是社會形態上的不同,連整個社會節奏也很不同。可能五年已有翻天覆地的變化,科技的威力不容小覷。
盼人文學院走向國際化,與AI年代接軌
灼:最後請問陳院長,你對於學院的未來發展有怎樣的寄望?
陳:我期望未來我們能夠更加努力,將人文學科的精神由語言為根基,擴展到更多領域,好讓我們的畢業生除了成為教授語言、歷史的老師之外,也可以從事更多元化的工作。AI的發展日新月異,有很多數碼的工作、文化產業、藝術領域的語言也需要去認識與理解。
我希望同事在研究及教學上可以開啟新的面貌,學生也因應時代愈來愈走向高科技,可以將對語言、文學、閱讀、藝術文化的愛好想得更廣更遠。當然一直以來,我們希望學院的發展能夠更加國際化,不僅是日常工作上國際化,更要在思維上國際化。要樂意去接觸不同的文化,不同的人,不同的社會,不同的歷史。這也是我個人的研究興趣和研究焦點,所以我會在人文學院繼續推動相關研究,盼望能為學院帶來新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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