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而言,何紫(何松柏,1938-1991)可以稱得上是殿堂級的香港兒童文學家,是一個時代的象徵。與他同期的傑出作家有阿濃,他也是擅長創作兒童和青少年故事,他說自己的志願是成為香港的安徒生。對,香港非常需要有充滿創意和愛的作家。何紫終年53歲,其早逝是香港兒童文壇的重大損失。
何紫情懷不老
常言道,香港人十分現實,只喜歡賺錢,很少閱讀,更遑論寫作。香港本土出版的書真是少得可憐,多年來香港被稱為「文化的沙漠」,我覺得非常恰當。在許多人眼裏,寫給小孩看的兒童文學只是「小兒科」,難登大雅之堂。為此,我必須要向何紫先生致敬,他為沙漠上開懇了綠洲,滋潤了上世紀70、80年代香港孩子的心靈。當然也包括許多有理想的教師的初心!
何紫的短篇小說有口皆碑,他寫的散文更是充滿愛、希望和正能量,每天在各大報章刊登的專欄文章,每每能引起讀者的共鳴。所謂文以通情,何紫的筆桿常常帶着對人的情,對香港之情,對國家之情,何紫的情懷不老,值得一再懷緬的!
親身體驗 灣仔變遷
何紫原籍廣東順德,1941年發生二戰,他年僅3歲,隨母從澳門偷渡來港,由當時直到22歲都住在灣仔,所以對灣仔有深厚的感情,富有「灣仔情懷」。他親身體驗灣仔的變遷,滄海桑田,變化極多,舊建築一一無聲無息地消失,有時候心感到遺憾、可惜甚至難過。
大概是在1991年3月到4月,他患癌期間在《文匯報》的專欄,寫了18篇有關舊灣仔的專欄作品,包括〈鵝頸橋〉、〈灣仔警署〉、〈血肉海皮〉、〈灣仔名校〉及〈舊書店〉等文章,從方方面面用文字把昔日在灣仔留下的足跡留住。
灣仔警署是他印象最深刻的建築物,因為日軍曾用戰鬥機轟炸灣仔。警署房頂上安有巨大的擴音器以通知有日軍來犯,通知市民趕急逃命!他一聽到警報,便「生死時速地跑到可藏身的地點」。灣仔大轟炸造成了大量房屋的損毀和死傷,可以九死一生來描述。不足10歲的何紫是倖存者,過了一段長時間仍猶有餘悸。戰後,每每看到灣仔警署都有一種害怕的感覺,可見戰爭給予那一代人的精神創傷是很深的!
何紫在最後一篇有關灣仔的專欄是〈抒情末篇〉,他是這樣寫:「我對灣仔多情,因為確曾踏遍深弄小巷。到處刻鑄了我童年野孩子生活印跡,在這塊地我受過創傷,在那塊地我曾滿載歡樂,這一角我看見人生悲愴,那一隅我見它滄海桑田。何況催我成長,使我感動,接受磨難,都是生活在灣仔的日子裏。」
何紫生於憂患的歲月,生活匱乏,戰時要吃麵包碎和稀奶水來維持生活。戰後的香港百廢待興,很多人三餐不繼,溫飽不易。但何紫沒怨天尤人,樂天知命,更樂在其中,成了「野孩子」。生活迫人卻能磨練他的意志,激發他的創意。從他身上我看到「艱苦我奮進、困乏我多情」的新亞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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