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史教育中心(香港)最近邀請香港中國學術研究院常務副院長黃平教授出席「名家講座」,分析在中美關係變局中香港的出路。黃平教授回顧了1971年「乒乓外交」以來中美關係的發展,今期續談美國前總統特朗普執政以來,中美關係陷於低潮,至拜登總統上台,仍未見明顯改善。
香港經歷過2019年的社會動盪後,面對國際政治環境變化和新冠疫情的挑戰,如何發揮本身的優勢,配合大灣區發展的機遇,在國家經濟「雙循環」發展格局中找到新的增長點?
從「遏制加接觸」到「頭號戰略對手」
黃平教授表示,從美國看世界,經濟「全球化」高歌猛進數十年之後,跨國資本的流動愈來愈不受管制,美國亦不例外,產生的後果是經濟失調、製造業外移,虛擬經濟、金融經濟加上服務業,佔國家經濟的比重愈來愈大。法國社會科學家涂爾幹(Émile Durkheim)形容的「社會失範」(Anomie)正在發生。原有社會規範和制度失靈、政治失序、精英失職,從而令特朗普得以上台,導致世界出現百年未見的大變局。
特朗普上台後,中美關係出現劇變。黃平教授指出,過去美國對中國是「遏制加接觸」,目的是希望把中國納入親美的體系;今日中國則被美國視為「頭號戰略對手」,拜登的對華政策是「該競爭的競爭,該打壓的打壓」,最後才是「可合作的合作」,三招並用。
創科業可成為香港新的增長點
這樣的大變局加上新冠疫情的衝擊,對香港而言是雪上加霜,還是危中有機呢?黃平教授指出,儘管2020年香港的本地生產總值(GDP)下調了6.1%,2021年首季卻強勁反彈7.8%,反映香港優勢仍在。「香港過去是『亞洲四小龍』之一,是連結中外最好的平台,在內地改革開放扮演着非常獨特的角色。同時,由於香港經濟領先,客觀上幫助了內地的改革開放,包括深圳成立經濟特區和內地沿海成立的經濟特區。」
他認為,今天香港遇到的問題,包括製造業衰落,可以藉發展創科業,使之成為一個新的增長點,反而能重新拉動製造業。他指出:「香港要建成國際性的創科中心,這個我們已經說了許多年了。香港有許多很好的大學,但科研落地,卻步履蹣跚。」如果香港能與深圳合作、與國際合作復興傳統製造業,也可以促進就業。
黃平教授同意,香港今天仍然是重要的國際貿易中心,「但是,香港曾經引以為傲的國際貨運碼頭,今天看來也不像往日那樣牢不可破了。」香港也毫無疑問是重要的國際金融中心,「紐倫港」的排名依然成立,但這兩個「中心」的地位今後能不能保得住?包括美國要「重新考慮」香港的「特別關稅地位」,以及把「香港製造」視同「中國製造」,這樣,香港的國際貿易中心還有沒有優勢?
紓解高樓價 再難也要開始
他指出,香港最大的產業其實是房地產業,「這個產業以後怎樣往前走?尤其是解決住房難、住房貴的問題,這很難辦,但再難還是要有個開始,我們一步一步解決;改革開放也很難,我們還是一步一步解決了問題。」
「今後看來,(香港)繁榮穩定還是最重要的:既要保持經濟和民生,還要保持社會穩定和安全。經濟方面,客觀地看,如果不注意,優勢的確正在喪失,正如習近平主席說的,『老本吃起來,很快就吃光了』;我們這些年積累的家底,很快就會吃完。」
難題如何解決呢?黃平教授開出的「藥方」,是香港必須創建國際性的創科中心,如此,「不但貿易地位可保,還可以找到新的增長點」。
大灣區商機最多 市場最大
他又認為,香港可從內地提出的國內國際「雙循環」發展格局中找到新起點,「這是巨大的市場、巨大的商機、巨大的投資領域」,「眼前就是粵港澳大灣區,就是廣東省內9座城市,加上港澳兩個特別行政區。大灣區是內、外雙循環唯一的交匯點,國際化程度最高,商業、金融、法律也最容易與國際接軌。」香港又是「雙循環」中一個真正國際化大城市,本身已是一個城市經濟體,而且連接的不僅是英美,還有東南亞以至「一帶一路」國家。
黃平敎授又表示,由香港出發,從深圳、大灣區到內地,是商機最多、最大的市場,我們應該看到這個勢頭,這份潛力。因此,香港和內地要做的,是以法治為基礎的規則對接,並要有制度創新,「這不是拍拍腦袋就可以的, 要靠人才,首先要挖掘現有人才的潛力,不管他學的是什麼;同時,香港在引進人才方面也有非常優越的潛在優勢,可以更高效、更寬鬆地引進人才,尤其是考慮到『一國兩制2.0』(「一國兩制」第二個25年)的人才需求。」
他語重心長地總結,要各類人才各得其所,人盡其才,歸根結柢是「善治」(good governance),「這不是抽象的有沒有民主、有沒有自由,抽象的詞兒都很好用,印度就是the greatest democracy(最大的民主國家),但這是要看實際的社會治理、社會管理、社會服務的。香港要確保『一國兩制』行穩致遠,善治就是根本,既包括治理團隊、立法會的善治,也包括企業家和普通人的善治,尤其是要讓年輕人找到他們的機會和空間。」在這個基礎上,升級版的「一國兩制」才能實現。
黃平教授:中美關係劇變下香港未來發展之路(二之二)
!doctyp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