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大樂:垃圾徵費暫緩實施 管治意志非關個人

呂大樂感慨,在目前的政治環境裏,這要看建制派的表現。雖然政府沒有完整的一套未來計劃,但各級議員大可每個月追問政府,究竟有何進展?下一個季度又有何表現指標?只要他們真的肯去推動,政府也很難懶惰下來。

特區政府決定暫緩垃圾徵費,香港教育大學客席研究講座教授呂大樂在《明報》撰文認為,暫緩垃圾徵費可說是「一宗事先張揚、全港市民一早預料得到最終結局的施政失敗事件」。現在,「無論特區政府拋出怎樣的解釋,既難以自圓其說,同時亦無助於挽回整個政府的聲望」。套用一些街坊的說話,這一回真的是徹徹底底的「加零一」、「冇人幫到佢」了,一敗塗地了。

煞停政策卻沒有新計劃

然而,呂大樂認為,如果以為一聲「暫緩」,便可將事情畫上句號,那恐怕還是想得太過簡單了。在這件沒有意料之外的事件中,仍然有出人意表之處──這就是廣大市民原本還以為,政府官員無論如何都會想個辦法,將事件所造成的傷害減至最低,嘗試做好善後工作,為自己挽回一點面子,拋出一個很粗略的計劃,大致上有個方向及時間表,以繼續推動減廢、環保。豈料結果卻是連很概括的承諾亦欠奉,「完全缺乏一個政府應有的領導意識、能力和意志」。

呂大樂指出,今次政府的處理手法,基本上顛覆了他個人對理解的「香港辦事方法」。他解釋,長期以來,「我們都相信」,如果已經定下方向、目標,便可以將它們視為期望中的結果,然後倒過來畫出一個實踐的計劃、時間表,由終點往起點倒後推,定出階段性的指標,設置起點,然後按部就班,逐漸邁向最後的終點。在計劃的過程中,可能會犯錯,但可以通過調整計劃去改善。

他批評,政府決定暫緩而沒有新的計劃,是在姿態上毫不進取。傳說中,香港政府強於執行力,今回卻是做不來之餘,還把中期、長期的目標也「收收埋埋」,或者這樣,短期內便沒有「執行力不足」的問題了。

呂大樂批評,政府決定暫緩而沒有新的計劃,是在姿態上毫不進取。(環境及生態局Facebook)
呂大樂批評,政府決定暫緩而沒有新的計劃,是在姿態上毫不進取。(環境及生態局Facebook)

「由治及興」階段妥協無妨?

或者有人會認為,目前香港仍然處於由混亂中重整社會治理的初階,所謂「由治及興」,還是一種期望、理想中的方向,多於已經在現實中實現的狀態;那麼施政應該首重以和為貴,在一些民生細節上有所妥協,甚至是退縮,也無傷大雅,不會阻礙特區政府逐步建立和鞏固一個能夠提供有效施政的行政主導政府。

垃圾徵費如此收場,也可理解為順應民情、民意,減少社會出現摩擦、衝突機會的做法。雖然並不理想,但只屬小事一宗。日子過了,便會消失於市民的集體記憶。况且,政治建制中的各級議員亦很難聲稱與自己無關,完全推卸責任,相信亦不會主動舊事重提。如此這般,事情不單止是暫告一個段落,而且逐漸淡忘,慢慢就不再是什麼一回事了。

「公園大叔」說長道短

是否如此?呂大樂認為,如果特區政府官員「落區」蒐集民意,一定會知道坊間有何感受。且聽「公園大叔」們的高見,其中一人問:為何沒有人物、團體給政府加持?為什麼時下的建制派都是識時務的人,一見勢色不對,便立即「彈開」?倒過來提問:為什麼特區政府沒有太多朋友、成功團結的對象?雖然已經再不存在反對派的阻力,到有需要動員社會上的支持力量時,為什麼依然跟之前的幾屆政府一樣,孤立無援呢?為什麼沒有挺身而出,而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推倒之後,不是應該重來嗎?難道建制中人沒有幾個真的關心環保、減廢?以前有非政府組織倡議,政府借力加推,為何民間動力不再?是非政府組織不合作?還是政府對它們不信任?沒有民間積極參與,是事半功倍?還是事倍功半?

也有「大叔」問:為何政府、主要官員都沒有一種「使命必達」精神,對手上的政策有一種sense of ownership?就算只是「執手尾」,不是也應該有種「你把任務交給我吧」的決心,砥礪奮進的嗎?這是關於管治的意志。

為何政府、主要官員都沒有一種「使命必達」精神,對手上的政策有一種sense of ownership?(環境及生態局Facebook)
為何政府、主要官員都沒有一種「使命必達」精神,對手上的政策有一種sense of ownership?(環境及生態局Facebook)

「問責」還看建制派

呂大樂感慨,在目前的政治環境裏,這要看建制派的表現。雖然政府沒有完整的一套未來計劃,但各級議員大可每個月追問政府,究竟有何進展?下一個季度又有何表現指標?只要他們真的肯去推動,政府也很難懶惰下來。

至於有人需要問責嗎?呂大樂認為,「問責」這個議題,建制派一定跟進。如果沒有非正式的阻力的話,他們自會大做文章,普通市民不用費神。唯管治意志這件事,不是個人問題。政府與社會之間的相互合作,也不是個人問題。

本社編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