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忽略的巴人西岸屠城記

隨着內塔尼亞胡在加沙的屠殺行動,西岸的殖民區武裝組織比以前更肆無忌憚,不斷上演反人道的屠城記,卻因大家聚焦加沙而避過國際社會特別是國際法庭的目光。猶太殖民者這場種族清洗運動,同樣值得大家關注。

當海牙國際刑事法庭(International Criminal Court)向內塔尼亞胡和哈馬斯領袖發出拘捕令,以及歐盟成員國西班牙、愛爾蘭和挪威共同宣布承認巴勒斯坦國之後,內塔尼亞胡表現得更為瘋狂,我們在新聞上可看到原本屬安全區的拉法難民營,被以軍投下的炸彈引發火災,上百巴人遭活活燒死或燒傷,無視國際社會的譴責。如此失控和反人道的大屠殺,其實也發生在約旦河西岸的巴人自治區。

日前以軍再度襲擊西岸城鎮杰寧,如加沙一樣以醫院和文化機構為目標,有醫護人員和文化人因而犧牲,國際媒體未及關注。事實上,早於去年10月以哈戰事爆發不久時,西岸多個城鎮已陸續受到更猛烈的襲擊,死傷無數。如果細看詳情,便會發現除以軍外,猶太殖民區武裝分子亦是主要的劊子手。隨着加沙危機湧現,他們在西岸的殺戮更見瘋狂。

親身到西岸希伯倫殖民區探訪

大家很少了解到猶太殖民區的狀況,我曾走進西岸重要城鎮希伯倫的殖民區探個究竟。殖民區沿途的保安極為嚴密,巴人絕不能踏足半步,而殖民區居民也不歡迎記者,特別是歐洲記者。他們指稱歐洲記者反猶,但當我要求探訪時,其中一位來自英國的猶太區居民葦雲尼卻立刻答應:「你是中國人嗎?好,我們不會忘記中國在二次世界大戰時拯救猶太人的恩典,因此,你要來訪,絕對歡迎!」

希伯倫是世界上最荒謬絕倫的地方。由於一個亞伯拉罕墓,傳統的猶太人便千山萬水來到這裏,認定是祖先的土地,堅決與當地的巴勒斯坦人一較高下。希伯倫是西岸的重要城鎮,超出了聯合國所認同的綠線(以巴合法疆界),但葦雲尼卻幽默地反問我:「哪裏是綠線?我們是色盲的,根本看不見那一條綠線。」

葦雲尼囑咐我坐專線巴士到她家去,這輛專為猶太殖民區而設的巴士,設有防彈功能,成本昂貴,但車資卻出奇地便宜。政府大量津貼車資之外,也向殖民區提供其他的津貼和福利,單在津貼上,政府已花費了共接近10億美元之多。

西岸到處設有檢查站,戒備森嚴。(Shutterstock)
西岸到處設有檢查站,戒備森嚴。(Shutterstock)

到處都有荷槍實彈把守 影響巴人生活

巴士在專用公路上疾馳前往殖民區,而巴人汽車則要往另一個方向去。遠望那一個方向,有軍事哨崗及手持M16步槍的以軍。由於殖民區存在的關係,當然也包括其他保安與政治原因,西岸到處設有檢查站。據估計,在小小的西岸地區,便有700個檢查站和永久的路障,嚴重打擊了巴人的生活和經濟。

當我抵達殖民區,葦雲尼已在她的四驅車等候,準備接載我到她居住的另一個殖民區村。四驅車沿着公路轉了一圈又一圈,一座座山丘種滿橄欖樹,葦雲尼說:「這全都是我們一手種植的,是屬於我們的。」我望過去,山腳有零散的巴人房屋,有不少人為了討生活,無奈地為定居點工作,有些做園丁,有些蓋房子、修馬路。

當我問到土地的問題,葦雲尼以堅定的口吻表示:「我們是主人,他們是客人。既然是客人,便應該安份作客,這樣大家還可以相處下去。他們不應跑來指控我們霸佔土地⋯⋯」

其後,她帶我參觀了區內設施,從學校、猶太會堂、博物館,到居民的活動中心。我驚訝於其設備之完善,葦雲尼認同地點頭,說:「這就是我們的家園。加沙那一邊,與我們一樣。我們用雙手開墾了自己的土地,這裏有我們猶太人的根;撤出?談何容易?」葦雲尼的丈夫拿着配槍說,這裏每一個家庭都有槍,用來保衛家園。

過去半年在西岸不斷上演反人道的屠城記,卻因加沙避過了國際法庭的目光。(Shutterstock)
過去半年在西岸不斷上演反人道的屠城記,卻因加沙避過了國際法庭的目光。(Shutterstock)

肆無忌憚的反人道屠殺  不可忽略

殖民區內的博物館管理員,對一群美國遊客聲嘶力竭地講述當年猶太復國主義者,如何被巴人殘害、打死。仇恨,迴盪於空氣之中。來訪的那一群美國遊客,男女老幼都聽得入神,他們來自美國傳統猶太社區,是推動猶太殖民區的幕後支持者。葦雲尼帶領我走訪的每一項設施,總看到門外掛有一塊金銅色的答謝牌坊,記錄了美國某某基金會的慷慨捐助。

美國遊客們滿意地視察殖民區的環境,活像欣賞自己的得意傑作,至少這些來自世界各地的猶太弟兄姊妹,能夠生根在祖先的土地上,他們也出了一分力。

由於殖民區居民自覺要親自保衛家園,因此便發展出區內的武裝力量,而他們背後則有國家扶持,對攻擊巴人絕不手軟,儼如以色列一隊強悍的民兵組織。隨着內塔尼亞胡在加沙的屠殺行動,西岸的殖民區武裝組織比以前更肆無忌憚,呼應內塔尼亞胡的大以色列計劃,過去半年在西岸不斷上演反人道的屠城記,卻因大家聚焦加沙而避過國際社會特別是國際法庭的目光。猶太殖民者這場種族清洗運動,同樣值得大家關注。

原刊於《經濟通》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張翠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