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在2021年Netflix電影《白老虎》的鏡頭下，還是2008年獲獎載譽的同名原著小説的筆下，作為主角巨星的巴拉姆（Balram），屬族群階級分明的印度社會中最低下的階層，有求生發財之夢，但又似乎給什麼東西罩住。
樸素得沒有遮擋
勤奮而溫純的巴拉姆，讀書不多但又顯然是聰明一族，自幼喪父和失學後，在鄉下和出城後都僅只有為富人當家傭，而身邊的親朋戚友，男的在露天大馬路上公然「出恭」，不作遮擋，習以為常，而女的就更是有苦自己知。
為何老百姓都心甘情願地為貴族或富人打工，不僅只是上班打雜，而是做「妹仔」、當奴僕。這有什麼深層的結構性因素？且聽巴拉姆娓娓道來：
「在印度，我們沒有獨裁統治，也沒有秘密警察，其實那都是不必的，因為我們有個雞籠。家寶先生（按：記得這是原著作者用來暗示巴拉姆深受英語體系的約束），我想，在人類歷史上應該從未有這麼少人可以『欠』這麼多人那麼多的錢。這個國家的少數人，嫺熟地訓練剩下的99.9%的大多數人，而那些大多數人在各個方面，其實都很優秀、很有才華、很聰明，但卻長期地生活在奴役之中。我以前和所有人都一樣，有股濃烈的奴隸性，你甚至可以把打開雞籠的鑰匙放在他們的手裏，嘿嘿，你瞧他們肯定會一邊唸詛咒，一邊把鑰匙擲向你。
每天，光是在這有印度矽谷之稱的班加羅爾的周邊，數百萬人在黎明時分醒來就通勤上班，站在骯髒擁擠的公車上一邊打呵欠，一邊留意會否過站，到主人豪華的屋子裏下車，然後打掃地板、洗碗除草、餵食寵物、按腳掏糞，只為一點微薄的收入。我永遠不會羨慕美國或英國的富人，他們在那裏沒有這樣忠心的僕人。」
從雞籠逃脱的白虎
「總理你也許有兩個問題。為什麼會有雞籠？它是如何如此有效地誘捕和禁錮住數以億計的青年男女的？第二，有人能沖出籠圍嗎？
第一個問題的答案，是托賴於印度的歷史遺產和驕傲榮耀，這是所有的愛和犧牲的寶庫，毫無疑問，印度大家庭觀，這是我們被困在籠子裏的原因。
第二個問題的答案，是只有一個準備看到自己的家人被主人獵殺和活活燒死的人，才能衝出籠子。所需要的不是正常人，而是一個怪胎，一個變態佬。事實上，這需要一隻白虎。家寶先生，您正在聽一位社會企業家的故事。」
所以，巴拉姆「七夜成亨」的故事，不是一般的商業典範，不是窮小子赤腳闖天涯後衣錦還鄉、抱得美人歸的童話故事，而是叫「社會企業家」──一個反轉社會倫理、一手做成家破人亡、帶多少血腥而又不失黑色幽默的反社會商業奇跡的故事。
（以上並非完全出自電影和原著小説，有杜撰成份）
原刊於《明報》，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