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麥與病毒

我信萬物皆有性,病毒為了繼續生存,不會殺死它所有的載體,共存是唯一的自然結局。人類如果能夠謙虛,從高高在上的位置退下來看事物,必有得着。

論傳宗接代的能力,大麥是盤古以來最成功的生物。

最近重看了以色列作家Yuval Noah Harari所著的暢銷書Sapiens–A Brief History of Humankind,有點得着,希望和讀者分享。

農業社會人口增 生活質素降

人類大概在一萬年前開始從狩獵為生轉型為農牧為生。種植大麥和飼養山羊大約在公元前9000年開始;青豆和扁豆大概在公元前8000年;橄欖大概在公元前5000 年;馬是在公元前4000年;整個轉型大約在公元前3500年便完成。今天,人類九成的卡路里都來自祖先在那段日子馴服或種植的食料;例如米、大麥、小麥、粟米、馬鈴薯、牛、羊、豬和雞。

雖然,很多學者認為農業革命是人類文明一大躍進,人類再不用東奔西跑,可以在一固定地方耕種和畜牧,養活自己,進而組織社會。作者不支持這種說法。首先,人類沒有因為進入農業社會而變得更聰明;增產也沒有為人類提供更健康的食物,原本雜食的我們開始依賴碳水化合物。農夫創造食物的時間比獵人更長,固定生產基地也很容易受天災影響。人口是增加了,但生活素質實際卻下降。

大麥利用人類繁衍

作者提出一個頗為新穎的角度:表面看是人類利用智慧征服了大麥,實際是大麥利用人類來繁衍後代。1萬年前,野生大麥只是在中東地區生長的眾多種雜草之一,今天全世界不同角落都可以看到大麥的蹤影,估計全世界種植大麥的總面積達225萬平方公里,大約相等於10個英國。人類原本是快樂狩獵人,間中採集野果充肌,但自從引入大麥後,為了照顧這些珍貴的食材,我們改變土質、建水道、並且消滅和大麥爭土地的植物。

人類的身體結構,原本是用來爬樹和奔走,但現在改為彎身在田野播種和收割。現代人類學家研究化石,發現生活在農業社會的智人,身體常常出現脊椎移位、風濕和疝氣等徵狀。如果我們放開以人類為中心的世界觀,很容易發現是大麥控制了人類;而不是人類控制了大麥。

與病毒共存是唯一自然結局

香港放寬防疫限制,慢於中國以外的其他地區。疫情初發時,筆者在文章中提出與病毒共存這概念,那陣子還不用擔憂政治不正確。今天,估計在中央默許下,香港會進一步解封。我信萬物皆有性,病毒為了繼續生存,不會殺死它所有的載體,共存是唯一的自然結局。人類如果能夠謙虛,從高高在上的位置退下來看事物,必有得着。

原刊於《明報》,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張宗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