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正在進入創新時代。從學者的視角看來，大學創新是其中非常重要的方面。因為創新根本是文化問題。大學作為追求真理、生產文化的場所，理應是創新的源頭。
很長時間以來，中國從政府官員到大學校長的一個普遍心態，或者說，很多人的最大願望，就是中國學者能夠拿到諾貝爾獎。當然，成為諾貝爾獎得主，也是世界上很多大學學者的願望。但學者的終極目標不是大獎，或者外界重視，而應該有一個基本目標，即人類對大自然的了解、對人類生存和人類文明的探究等。研究有這樣的出發點，才可能達到文明意義上的創新，進而取得有益於民族與世界的成就。
真正達致創新
今天我們談中國的創新，改革開放是一個很重要的條件。實際上，開放也是中國歷史上、所有稱得上創新的時代的重要條件。比如，明代、清代的創新能力就比不上漢朝、唐朝和宋朝，因為後者的開放程度更高。我們今天講中國特色創新，離不開和國外優秀文化的交流。
真正意義上的創新，得有扎實的基礎研究支撐。國外一些名校也很看重經費，會花很大工夫籌措資金，但往往並不用於立竿見影的研究，而用於基礎研究，因為這才是創新的基石。
中國要做到世界意義上的創新，就要以兼容並蓄的胸懷和相應的機制吸納人才。這裏所說的人才，不僅指中國自己的人才，還包括世界各地的人才。回顧其他大國的創新歷程，都離不開調度、善用全世界人才。然而，我們大學的一些機制，還不能營造吸引人才的環境。比如我剛剛知道，在國內通不過體檢就不能做教授。有一位教授，因患糖尿病，國內某大學就不能聘請他。這實在難以理解。類似的制度還有不少。如果這些令人費解的制度不改變，我們的大學恐怕就難以吸引世界一流學者，更不要說令全世界最好的人才到中國來。
學術道德及公平機制鼓勵創新
創新的另一個基礎，是學術道德。通過一定機制，規範大學生、研究生到教授的創新過程，保證他們的理想和貢獻，在尊重他人的基礎上完成。如果大學沒有一定制度，約束教授和學生的道德行為，這很危險。目前，抄襲問題依然困擾中國大學，需要正視、解決。「合理借鑒」應如何界定，也應在制度上規定清楚。尊重原創思想，是創新的起點。
另外，對於鼓勵創新，合理的考核方式也很重要。中國重視考試，公平的考試制度讓無數平民子弟進入高等學府。然而，只用考試考核人才，不利於創新。比如，現在國內的很多獎項基本上都是某種意義的考試。拿獎要去口試，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我在國外拿過不少獎，從來沒有要口試。國內幾乎所有的榮譽和課題都要自己申請，院士要自己準備所有材料。我做過很多國家和學術機構的院士，從來沒有準備過這些材料，這需要改變。只有真正尊重學者、尊重學問本身，才能做成好的學問。有了這些學問，創新成果才能真正匯入國家發展的長河。
原文刊於中國教育三十人論壇微信平台，本社獲授權發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