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書店老闆販書追憶

神州書店店主歐陽文利和新亞書店老闆蘇賡哲，是香港舊書買賣行內兩大長老，兩人販書逾半世紀，聞名中港台。愛書人都企望他們出書回憶書壇舊事，蘇賡哲很早已在寫《舊書商回憶錄》，唯遲遲未肯出書，結果給歐陽文利飲了頭啖湯。

集古齋出身見識多廣闊

今年7月「香港書展」結束前三天，出版社從印刷廠把歐陽文利新鮮出爐的《販書追憶》送到展場，即刻引來搶購。

筆者第一時間拿起新書細讀，半世紀以來的獵書情景逐一出現眼前，書裏一些場景是我熟悉的，但很多「秘聞」是歐陽文利首度公開，例如他未開神州書店之前，有好幾年是在集古齋打拼幹活。他1957年入集古齋由學徒做起，那時他13歲，差半年才小學畢業，但已被父親帶去見工，從此便決定了歐陽文利一生與舊書業的不解之緣。

歐陽文利在集古齋打通任督二脈，學曉了書畫市場經營竅門，後來被調到啟文書局協助營銷，開始替公司到書攤買舊書轉售外埠。歐陽文利不久便返回集古齋負責舊書部，多了機會出差到內地，結識不少出版同業。

1965年，歐陽文利離開集古齋，自立門户創辦神州書店，先後在中環伊利近街、皇后大道西雀仔橋對面、皇后大道中鹿角大廈作小本經營，1971年10月始遷至中環士丹利街32號。

士丹利街32號乃歐陽文利發跡之地，誰會想到在這裏會誕生一位身家過億、賣舊書的人，聽來像神話故事，但真的發生在歐陽文利身上。歐陽文利與業主訂立8年租約，但租了兩年業主逼遷，幾經交涉，業主同意以57萬元把地舖連閣樓賣給歐陽，歐陽四出籌措借貸才能完成交易，當時他還不知道幸運之神已降臨！

2012年發展商收購整幢大廈重建，歐陽「被迫」賣舖。多年來，歐陽文利對賣舖一事非常低調，很少人知道他獲利多少，大家估計一定很「和味」。趁住他的新書出版，我冒昧問歐陽：「有冇一億？」歐陽笑笑口答：「差少少。」即是說，接近一億元啦。

有位對風水有研究的朋友力主歐陽置業，「有土斯有財，有錢一定要買樓」，之後，歐陽一有閒錢便買樓。2007年，歐陽文利以42萬元用樓花方式買了柴灣利眾街工業大廈一個3200呎單位，作為現時神州書店的貨倉兼門市，當時只是150元左右一呎，現時已漲至5000至6000元一呎！

除了投資眼光厲害之外，歐陽文利鑑別書籍眼光也很獨到。他大半生閱書無數，好書一定不會逃過他的法眼；過眼書籍也牢記腦海裏，哪位顧客要哪類書，賣過什麼書給誰，他都一清二楚。

歐陽文利有兒子媳婦孫兒協助打理店務，早已可以退休頤養天年，但他每天仍然在柴灣工廈守着數以萬計（可能10萬計）的舊書，歐陽說他每天看見成千上萬的書，心裏有說不出的快樂，畢竟，舊書給他帶來一生的幸福，沒有舊書，就沒有今天的歐陽文利。

歐陽文利有說不完的故事，讀者要知道歐陽先生創業經過，以及香港半世紀以來舊書業歷史，《販書追憶》不容錯過。筆者期待香港另一位「販書之神」、新亞書店的蘇賡哲博士早日出版新書，他的精彩販書故事肯定不會比歐陽文利遜色。

原刊於《am730》，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