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童話，詳細情節忘了，只記得，例如，想叫小雞做一件事，牠不肯，於是請小貓去游說牠；小貓也不肯，只好請小狗去命令小貓。故事中，角色不止三個。一個不肯時，找另一個去協助；如此這般，牽連上好幾個不同的「中介」。最終找到的那一個，竟同意幫忙了。於是反過來，一個推動之前的另一個，層層疊疊，事情得以辦成功。用「代數」方式表達，由A、B、C一路問下去，問到N；最後，N同意了，於是由N開始驅使，往回走，以至C，再而B，再而A。
上次說的「鬆弛血管以減低血壓」的情況，有點兒相似。血管內壁的「內皮細胞」藉着一種叫「一氧化氮合成酶」的酵素，能製造及分泌「一氧化氮」（NO）。NO刺激血管平滑肌細胞的「鳥苷酸環化酶」，形成「環磷酸鳥苷」（cGMP）。cGMP能刺激「cGMP蛋白激酶」，從而令血管平滑肌舒張，趨向鬆弛。
藥廠為治病用另一板斧
同樣用「代數」方式、藉A、B、C表達。原來的目標是「令血管平滑肌舒張」，我們姑且稱之為A。實際的做法很轉折。先用E（一氧化氮NO）去刺激D（血管平滑肌細胞的「鳥苷酸環化酶」），形成C（「環磷酸鳥苷」cGMP）。C能刺激B（cGMP蛋白激酶）」，最終，由B出手，達致A（血管舒張）。
上述者是身體調節機制中的天然過程。藥廠為了治病，用另一度板斧：直接從上述中的D階段，插手進去。方法是（用藥的伎倆）刺激D（鳥苷酸環化酶），以求增加C（cGMP）；之後，自會有B出手，達致A。在這方面，2013年美國的FDA（食物與藥物管理局）批准拜耳藥廠，出售一個能刺激「鳥甘酸環化酶」的藥，叫Riociguat（商業名稱Adempas），用以令血管舒張，治療肺高血壓。
或者問，為什麼不從E（一氧化氮NO）着眼，干脆服一類能提升NO的藥，間接刺激D（鳥苷酸環化酶），不是更容易？答案是，這樣做，大可以會有「傷害腎組織」的不良副作用（Kidney Int., Vol.53, pp. 1760-1768）。
原刊於《信報》，獲作者授權發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