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0月30日,在灼見名家周年論壇──2019年國際新變局的前夕上午,論壇主辦人文灼非師弟與本人宴請從上海專程遠道而來參加論壇的貴賓。席間,文師弟說Dr. Chan(陳明銶博士)沒有坐上按原訂的飛機來香港,不知道出了什麼事?Dr. Chan是舊派人,沒有手機,又沒法聯繫上,心中開始忐忑不安。翌日早上,文師弟告知Dr. Chan的噩耗,大悲無淚。可是,後來每逢講起Dr. Chan,總是哽咽不絕。
出事前兩天,Dr. Chan還不是分別兩次,聲如洪鐘地從美國打長途電話給我嗎?還不是幫我安排一些對我有幫助的活動嗎?還不是提醒我從沒有去美國看望他嗎?還不是讓我找專業人士幫他理順他的平安紙嗎?這些都成了永別的留言,成了我一生的遺憾。
教日本史 拒絕用日本貨
遙想庚申(1980)當年, Dr. Chan剛從美國來香港大學歷史系任教,就義務擔當我們歷史系級際辯論比賽的評判。我是代表二年級出戰之一,幸運地越級挑戰成功,打敗三年級的同學。及後,開課時,才知道Dr. Chan教我現代日本史。
大道理好像都是矛盾的統一,他是極度討厭日本人的愛國分子,他的嫡系門生都不能戴日本手錶;他家裏從不用日本的電器;他是極度喜歡拍照留念的人,卻從不用日本照相機。在上世紀80年代,能按照此原則過日子,真難。這就是Dr. Chan,超然的執着,說到做到。
後來,關係熟絡了,經常到他的辦公室聊天,遇到功課有問題,他都滔滔不絕的告訴我看什麼參考書。如果在他的辦公室有的書,就直接借給我了,扶持後輩之心,真是感激不盡!最令我難忘的,他主動說要到我家拜訪,看望我的雙親。當時,年少家貧,還是住在徙置區。Dr. Chan是書香門第,他的先祖陳宜禧先生建了中國人第一條民營鐵路──新寧鐵路,從台山到廣州。他這麼一說,真是令我受寵若驚。所以,我把Dr. Chan的噩耗告知母親,她也悲働不已。
反者道之動
老子說:「反者道之動」,Dr. Chan出自名門,卻鍾情於草根。在史丹福大學的博士論文就是研究中國的工運。當然離不開1925年的省港大罷工。所以,我目睹他認識不少香港的工運領袖,他熱愛勞苦大眾,一點架子都沒有。
我們亦師亦友,我長子的滿月酒,他也特意來道賀一番。
雖然過去30年,我都在中國大陸經商,我們亦維持緊密的聯繫。他知道我對陰陽五行三式之學有點心得,他就特意安排我與友人,在2014年去葡萄牙參加歐洲漢學會的年會作專題報告。他處處為後輩牽線搭橋,真令我感動不已。
可惜,如今,再聽不到他的開懷大笑;再聽不到他的精闢判語。
能不憶Dr. Chan?
Dr. Chan在我心坎裏,他永遠就是「浩浩乎如馮虛禦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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