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印度開國際筆會拾掇

國際筆會年會安排朗誦各國詩人的代表作品,我的詩作由大會主席印度著名敎授Prof. Prabha Ganorkar在台上以印度語朗誦,獲得全場如雷的掌聲。

今年,第84屆國際筆會(pen international)年會在印度普納(pune)舉行,那兒距離孟買200公里。主辦方是新成立的南印度筆會中心,早在三個月前,就通知各國筆會中心提供詩稿,承諾稿件將翻譯為印度文,結集出書,並安排印度廣播公司替詩人做專訪和錄音播出。赴會的我心頭充滿着朝聖般的虔誠,因為我信奉佛教,一直嚮往古印度文明。同時,我也冷靜地做好萬全準備,帶齊了防範未然的藥品。

向印度國父甘地致敬

9月25日是第84屆年會開幕式,會議主題是「真理、自由與多元」。總會秘書長卡爾斯·童奈爾(Carles Torner)、會長克萊門特(Jennifer Clement)主持大會開幕儀式,來自世界各國的筆會中心近200位會員代表參加。東道主南印度筆會中心上午舉行授書儀式,將《甘地傳記》授予各國筆會的會長,我作為香港中國筆會會長也上台獲贈一本。

下午全體與會者到印度國父甘地與甘地夫人墓,舉行致敬儀式。總會長克萊門特遵照印度禮儀,為甘地與甘地夫人之墓獻上玉蘭花瓣。晚上我們來到一個大會堂聽紀念甘地的演講會,大會主席講述甘地的一生,他如何為印度爭取自由與民主。期間我見到一些當地印度人數度落淚,拍手叫好!若干人幾次站起身,語帶哽咽的回應!場面十分感人,可見甘地在印度人的心目中是如何的神聖偉大!

到普納大學植樹

為期一周的筆會活動安排得緊湊且多采多姿,其中之一的重頭戲是到普納大學植樹。9月28日上午,在校園內的國際語言公園區,主辦方安排每個筆會中心種植一棵樹苗,寓意多元的語言文化共生互存,象徵着人類與自然的和諧。

校方更設計在一塊約2米長1米半寬的白色畫板,簽上我們每一個國家筆會中心和參加者的名字。全場共種植了100多棵小樹,代表了100多個國家的筆會中心,熱鬧紛繁的植樹場景,令每一個人都欣感興奮,我為「香港中國筆會」挑選了一棵綠油油的小樹苗,由幾位大學男生幫我挖土﹑栽樹和澆水,希望小樹苗能茁壯成長,將來長成一棵大樹。

國際語言園區象徵世界的多元文化和諧共處。每一棵樹代表一種語言,日後每一棵樹都將配有錄音,當人們走到每一棵樹前,錄音就立刻以這棵樹所代表的國家語言說話。普納大學校方說,他們會細心保護好這一大片綠樹園區,將來當我們再訪印度,到普納大學走一走,那個時候,這些小樹一定長高了,可能已經超過我們的身高。

印度普納大學的文學分享會後,學生喜與作者合照留念。
印度普納大學的文學分享會後,學生喜與作者合照留念。

與學生進行文學交流

植樹活動結束以後,主辦方安排我們分組訪問幾間學校,與學生進行文學交流。我們每一位作家都被邀請到講台上發表英語講話,而我選擇用普通話朗誦我的詩,並請那位教授用印度語朗誦,那是在三個月前他已將我的詩作譯成了印度文的學者。學生的反應很熱烈,認為我的普通話朗誦,雖然他們聽不懂,但覺得像音樂一樣跌宕有緻;而通過印度語的朗誦,他們明白了我詩作的含意。當我們離去時,學生們不斷找我Selfie合影。於是,在各各不同的手機上,我看見了自己:一個東亞人處在一群南亞人中間,面孔顯得特別白皙而秀氣。這一刻,我懂了,在詩的世界裏沒有地域疆界;讀詩也即是讀人;詩言志,每一首詩都是情感從心胸中噴薄而出,先感動了自己,才能感動他人!

當天活動還有一個節目,我們要步行一段路,沿途有盛大的歡迎儀式,一隊隊學生穿着各式各樣的民族服飾,井然有序,但五彩繽紛、熱鬧不凡,鮮艷奪目的街景像似巴西嘉年華會一樣。男男女女紛紛用他們的語言向我們問候,雖然聽不懂,但能感受到他們的熱情。女孩子在我們額頭點上了朱砂紅,並在每一個人身上撒上金色的粉末,以示歡迎與祝福。

9月30日在閉幕式之前,大會安排朗誦各國詩人的代表作品,我的詩作由大會主席印度著名敎授Prof. Prabha Ganorkar在台上以印度語朗誦,獲得全場如雷的掌聲。無疑,這是對詩人的肯定,對翻譯的肯定,以及對我華文的肯定!當然也是給大會主席的喝彩!

印度著名詩人Prabha Ganorkar教授
印度著名詩人Prabha Ganorkar教授

在大會閉幕式前, 印度著名詩人朗誦我的詩,講台上放我的相片和介紹。
在大會閉幕式前, 印度著名詩人朗誦我的詩,講台上放我的相片和介紹。

印度開會遇到不愉快事件

但是,此次遠赴印度開會也有不愉快的經驗,令我不吐不快。話說當我抵達開會現場時,見到香港英文筆會成員,他強逼「國際筆會香港中國筆會」放棄會員資格,並慫恿總會取消我會法定地位。

屈指一算,香港英文筆會2016年11月才成立,至開會當日成立還不到兩年,卻想成為香港筆會的唯一代表!看到對方咄咄逼人的氣勢,一手指着我的鼻子,一手拍着桌子,連珠炮式地數落本會的種種「不是」,一面又說,他們筆會是如何如何為香港做了多少事,應該由他們代表香港筆會!

終於,我在他們網站上看到了自我介紹,原來竟抹去我會的存在事實,竊用了我會的歷史沿革,寫成了他們筆會的背景!我不禁想,國際筆會宗旨的民主﹑自由﹑公平和正義,哪裏去了?偷換概念竟也可以理直氣壯?真令人啼笑皆非,更匪夷所思!事實上,我會在香港成立已64年之久,簡稱「香港筆會」(Hong Kong PEN),逾一甲子的名號在香港社會一直行之有效!歷史就是歷史,有圖有真相,不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可以隨便蒙騙過關,以假亂真的。

國際筆會第84屆年會結束了。我雖然覺得疲累,但感到此行收穫豐富。不由想起當日從香港取道新德里(New Delhi)轉抵普納機場時的情形,彷彿是昨日重現:晚間8點多抵達,放眼機場外,幾棵樹,數點燈光,一條老狗,不像機場倒像是鄰家花園。

我由普納飛新德里,由於等待轉機飛回香港的時間尚有11個小時,我僱了一位導遊帶我進入了市區遊覽觀光。我看見大街小巷許多的牛隻,有白牛黑牛黃牛,有的站在路中心擺姿勢,所有的車輛必須停下來,不按喇叭,不趕牠走,只能停下來等待牛隻自動離去,有的牛在垃圾堆裏找食物吃。我為了想打破在車內等待的停滯空氣,無聊的問了司機:「牛肉很好吃,你們吃牛肉嗎?」只見他回頭狠狠的瞪了我兩眼說:「牛是我們的保護神!是聖牛!不能吃!」他還驕傲的宣稱:「印度的牛比人還要多!」哦!這就是天生天養,自由繁殖的印度牛?

兩個古老的大國,誰是老大?細微處立見真章。哦,再見了,印度!再見了,牛的天堂!

廖書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