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自法國大革命及美國獨立開始所發展出來的民主制度,本來是脫離帝制而出現,由人民「當家作主」,而實際只是人民為自己選出一位主人,騎在自己頭上,承襲了帝制的雄性也不自知。民主選舉出來的政權(包括行政立法),擁有的特權與王帝貴族相差無幾,與原來取消帝制時的訴求有一大段距離。老子說「衣養萬物而不為主」,真正的平等自由,應該沒有主的概念,主的概念是從古代不平等的帝制而來。王帝擁有政權,作為人民的主人,管束人民的生活自由及剝奪人民的勞動利益,政權擁有高人一等的特權,這便是主概念的延續了。
世界進入共和年代後,帝制取消了,政權的特權亦所謂取消了,為了防止政權干預和控制人民的生活,這自由情意結形成經濟上的自由市場觀念,局限了政權的權力社會責任,只保留運用稅收和公帑以福利政策濟貧來調節社會,但作用有限。
財權過大 難以駕馭
回說經濟,經濟不前時,總是以為實業缺少資金,以為放寬流動性,資金自然便流進實業,帶動生產,振興經濟。誰不知政府層面單靠各種手段,調控市場放寬或收緊市場資金和流動性,或用財政政策調控稅率,都是無法扭轉財權坐大的局面,市場上財權可以調動的資金,事實上遠比政府可調動的為高,政府任何行動都可以給財權馬上消化掉。
現時資本主義國家和社會,財權過大,政權已無法駕馭財權,單靠調控資金流進流出市場,是無法駕馭市場,無法要求市場創造新職位,才是全球經濟前景不明確的結構性問題,政權還受市場指責無能哩!西方國家欠缺權力社會責任,保障基本人權理念,於是對如何重振經濟創造就業,都茫然不知頭緒,從而連累了沒有競爭能力的人被剝奪了謀生空間,責任還要受害者自負。
政權是領導社會全民生活的政治權力,應有穩定經濟前景的責任,不能說前景不明朗。現今世界經濟不前,滯脹甚至經濟衰退,是財權壟斷營生環境所致,政權受財權架空權力,甚至要遷就財權。單憑資本主義既有策略,政府是無法施為,G20峰會、以及G7、EU等政府層面介入,也是無法解決的。政府就算大攪基建來提供就業,但基建完成後,市場極化財權壟斷的情況將會依然故我。國際間政府層面商議振興經濟,但策略只在方便通商、稅項寬減,這一切手段,都只方便了建立營商環境,使財權不斷坐大,這是現今各國政府找不到辦法化解經濟危機的深層原因。西方國家如美國等,愈來愈多人已經注意到自由市場的弊端,卻選擇走回保護主義以自保,這樣只會觸發更多的國際矛盾。
貧者愈貧 富者愈富
何謂營生環境和營商環境呢?老子說「無狎其所居,無厭其所生」,人人有可以有安居的合理居所,有可以安穩生活的工作,人人可以自立謀生自食其力,讓人人都可以安居樂業,便就是一個良好的營生環境。一個良好的營生環境,可以確保人人都有其謀生空間。而營商環境只是方便商人經商的環境,在市場出現極化而沒有任何調節時,便會出現壟斷和破壞營生環境,此時便會出現失業和貧窮以及如同受勞役一樣的在職貧窮,就正如管仲說「人君非能散積聚,鈞羨不足,分并財利,而調民事也。則君雖彊本趣耕,而自為鑄幣而無已,乃今使民下相役耳,惡能以為治乎」,商人壟斷會導致社會不能治的惡果。
資本主義自由市場原則主是要擺脫政權控制,不過,在自由市場上,資本主對實體經濟及非實體經濟上的投資,只追求最大回報,追求最大回報的動力使這些資本集結形成財權。資本主與企業主不同,企業主是有個人實體經濟本事,以發展本身業務為目標,資本主則沒有個人實體經濟本事,只是以純牟利為目的參與市場活動。財權在市場上以企業形式運作,因自由擴張而造成壟斷,這種壟斷不是行業壟斷那樣簡單,而是謀生空間的壟斷。所謂壟斷,不是指某企業在同業中過度地佔有市場份額,損害其他同業利益,而是財權的出現,他們因擴張業務而不斷侵蝕營生環境,損害其他行業從業員的謀生權,使受損者的基本人權得不到保障。事實上,現階段資本與企業的關係,已經起着微妙變化。過往,資本投資可讓企業發展,當企業長大成超大規模企業,背後資本滾存的資本不斷壯大,開始變成吞噬市場,損害了其他企業的發展和生存空間,簡接令很多人的謀生權受損。
貧窮問題,自古代帝制出現後,因尊卑貴賤之別而出現弱勢社群,造成貧窮,中外皆然。簡單來說,是卑賤低下階層的謀生權利、謀生機會和謀生空間受剝奪,不能聊生,才變成貧窮。貧窮並不是有沒有錢的問題,貨幣只是換取生活必需品的媒介而已。解決貧窮問題,只要弱勢社群的謀生權利、謀生機會和謀生空間得到保障,便可以了。而人人的謀生權利、謀生機會和謀生空間,正是資本主義所不能確保。
財權問題 追溯春秋時期
管仲早在2,600多年前,已分析了財權的問題。管仲向齊桓公解釋何謂「二君二王」,指出王權本來有其責任施政「以人為本」,權力主要用於照顧社會讓萬民皆有所養。若然任由自由市場放任,使財權坐大,社會上便出現兩個權力中心,財權會妨礙政權履行其照顧社會的責任。現今資本主義自由市場極化讓財權坐大,導致經濟不明朗,這種情況一早已受批判了。
管仲對財權和財富的看法,說「非君之所賴也,君之所與」,財權之所以可以賺取巨大財富,是政權做就環境所然,政權解決貧富不均的社會問題,應該是主動地調節環境及建立新環境,而不是被動地依賴富商開創職位或依賴他們接濟窮人。事實上,財富可以形成權力,同時過度的積財,只反映出自然資源的過度耗損。要是人人的謀生權利、謀生機會和謀生空間都得到保障,財富的權力便會失去作用,財富失去權力作用,追求積財的人便會大減。要是積財的權力不大,兼且積財導致資源過度耗損,可會令一些企業主反思及明白知足的意義,因此而自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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