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關子尹榮休演講,座無虛席。老關以《十年磨一劍》為題,回顧他數個十年於十文大學教學和研究的生涯,並主要提及他近十年專注思考的項目,以及一直持守的理念。
我念大一的時候,便知悉老關拿了德國文化獎學金,快赴波洪魯爾大學攻哲學博士, 他一直是哲學系的傳說。1986年他回中大哲學系任教,期間他的鑽研興趣由康德開始拓大,後來發展了人文電算研究中心,並任現象學與當代哲學資料中心主任。人們只曉他精研康德、黑格爾、語言哲學及現象學等,對他後來的研究旨趣並不一定瞭解,此次榮休講座正好是其個人的申述和總結。
語文教育與道德責任關係密切,成就博雅教育
老關開口說話時,他的聲線不及從前響亮,心情上感到自己敬佩的老師和同事,還沒有像他有這種榮休演講的機會。他把自己可予反思的人生階段分作了六個十年,包括一些重要的人生際遇,以致絕地的關口。關於教學,他談到在台灣東海大學的領悟,即如何以清楚明白的語言講述艱澀的哲學系統,以及在想說服他人之先,也得先說服自己。其後在中大期間遇上教資會層出不窮的評估方案,包括 TLPQR 教學評估,RAE 研究評估以致近年的 OBTL 效果為本等,他憂慮哲學教育如何在此等量化評估下受到扭曲,難以實現博雅教育。
1996年至98年間的喪子之痛,是他對自己哲學訓練和教育工作的莫大考驗,他也坦承哲學的蒼白,苦思生命的悲情,並從中重新思量理性的限制。其後的另一個十年,老關從事人文電算,包括漢語審音配詞字庫等; 有關研究造就了他對自己一些信念的陳述,特別是關於母語與國文教育,從德語教育借鑑等。說到其後十年的劍,主要的場所便是「語文作育」,包括語言教育的職責、誠意和行動,並思考及語言文化遺產的強度及歷史沉積的厚度。於此考慮之下,中文語言的推動責無旁貸。言下之意,老關認為箇中涉及的還有道德和責任。
關子尹展示的漢語研究,其中吸引我注意的還包括中文字部首與身體意向的關係。他鉅細無遺的搜索,留下了大量有待思量及組織的,豐富的漢語資料庫,這又是他另一個十年磨劍的功夫,亦見出他一直對人類思考範疇及 Schema 的信念。講座談到他的中文電算研究,他即精神奕奕,立刻走進了他兩個十年以來方興未艾的思考世界,包括籝隸二書的變軼,以及康部首的誤導等。
語言教育的神秘,有待持續發掘
我們正在盤算老關如何談及他置身教學的最近十年時,他即以柏拉圖說部分的總和並非就等如整體,總結其上十年之所得,並予語言作為集體智慧的「神秘性」及豐富的可能。聽者的領會,乃老關如何持續以其孜孜不倦的精神以及永續好奇的態度,在學問中航行,從治學的風景中得到無窮的樂趣。
再次生氣勃勃的豈止於哲學,還在虛心的發現。十年磨一劍的是漢字的結構,還有圖象的觀念化,進入範疇性的思考。他數個十年的探索,印證了他常常引以為鑑的信念, 即在批評他人之先,先問從中他可以學效的是什麼,繼而才對對方提案的部分抽絲剝繭,提出質疑。
六個,或更多的十年總會過去的,唯持續的是好奇和發現的喜悅。
(封面圖片:網絡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