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結構有助於權力行使者防錯和及時糾錯。這對保持統治的穩定具有極大意義。從某種意義上說,道統和治統的分離,具有分權制衡的意義。大家知道現代國家最成功的統治方式是分權制衡。西方發達國家普通實行三權分立,互相制衡的政府方式,達到長治久安的效果。中國帝制的道統治統的分權與現代政治的分權方式在相當程度上有異曲同工之妙。
兩者合而為一 則必置身危險
列寧主義的國家理論把道統和治統合而為一。實行列寧主義的共產黨國家幾乎無一例外把領袖和導師合而為一加諸一身。統管黨務機器的最高領袖,就是該國國家意識形態馬克思列寧主義理論的最高權威,可以按照需要任意解釋馬克思列寧主義。當解釋與原典有所出入時,就自翩是創造性地發展了這種主義。任何自以為熟讀了馬列經典的書生,如果不識趣欲以所學匡正領袖,將使自己人身處於危險之中。
加上這類國家政府控制全部文宣機構,在國民眼前出現的,只有政府想讓它出現的。這樣施政的效果只由施政者自己評判。毛澤東在奪得政權,將進入北京之際,把掌權比作入城赴考。這種冠冕堂皇的說法,當年使無數人無比敬仰,以為歷史作了正確的選擇。卻原來這場考試表面上毛澤東雖是應試者,但是自己卻也擔當了評卷員的角色。因為全國與論,包括報紙、廣播、書刋、乃至後來的電視等等,全是毛家所開,而且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向人民灌輸領袖如何英明,政府施政如何成就輝煌。三面紅旗明明帶來飢荒、餓殍遍地,所有宣傳媒體還是山呼萬歲。
一種讓考生自己給自己評分的制度,結果可想而知。作為政治制度,把治統和道統合而為一,只能產生嚴重的後果。史達林的蘇聯這樣、毛澤東的中國這樣、金家王朝的北韓也這樣,所有實行這種制度的國家概莫能外。
人類歷史是個試錯的過程。領導人擔負帶領國家的責任,其明未必足以周萬事之理,加上人難免有一己之私乃至各種好惡,把治統和道統合一,讓他給自己評分只能是一種必然導致嚴重後果的制度。這種制度行之於現代社會更加令人擔心不已。現代社會人類的能力已極大提高,並且不斷向前推進。領導人尤其是大國領導人的錯誤,可能帶來的禍害也比傳統社會大很多倍,甚至到毀滅人類的地步。
在這樣的背景下,那些現代社會的先行之國在制度設置上不但讓治統和道統分離,輿論不由政府控制,讓社會人士尤其是在野的精英臧否政府及其領導人,同時把治統領域的權力分而為三,互相制約,避免一子錯滿盤皆落索的悲劇出現。
分權乃是法治的基本
中國作為現代社會的後起者,國人普遍有種急於求成的燥動,在這種心態驅使下,中國人民接受了號稱可以全盤解決現代社會問題的,最革命的馬克思列寧主義。使本已不適於現代社會的傳統帝制,衍變出登峰造極的治統和道統合一的制度。
這種制度的形成,列寧主義的國家學說有責任,國民的心態也是極大的原因。毛澤東的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極左理論以文革失敗告終後,在上世紀80年代,思想解放運動的有限非毛化之下,毛澤東已被請下神壇,他相當一部分錯誤己經受到清算。在世界範圍內,蘇式計劃經濟制度失敗後,史達林建構的治統道統合一的蘇式國家制度己退出了前蘇聯和東歐那些國家了。
奇怪的是,中國在非毛化之後,實行與毛倡導的經濟制度完全相反的市場經濟,實行與世界接軌的鄧小平新政,並取得巨大成就的今天,人們竟把鄧小平的成就加諸毛澤東頭上。甚至對毛澤東身兼偉大領袖與導師,這一連康熙大帝都卻之有恭的絕對獨裁者禮讚有加,把丟棄和破壞制度的行為目為雄才偉略,實在令人感到不知今日何世。看來中國要建立一個真正約束權力,尤其是約束最高權力的分權制度,甚至只是恢復傳統的治統與道統分立的制度是絕不容易的。
沒有穩定的,運作順暢的分權制度,不要說民主,根本連法治也不可即。畢竟法治就是相當意義的分權。這樣把所有權力集中於一個不可能不犯錯的人身上,中國是一個現代的國家嗎?文革殷鑒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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