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金融文化是香港未來出路的另一明燈?

資本市場是主要服務三個個體,分別是企業、個人和政府,這三者是同時既是資本的使用者, 亦是資本的提供者, 當中又以企業的角色最為重要。

華爾街是要人們有行動才可賺錢。當人們是普遍在賭博時,它們賺到的錢會是遠為比人們普遍是在投資時大得多。」“They (Wall Street) don’t make money unless people do things, and they get a piece of them. They make a lot more money when people are gambling than when they are investing.”

巴菲特 (Warren Buffett)

在上回, 筆者提到跟倫敦共同合作,把握環球資本市場尚未做得好的地方的機會,是香港的出路之一。

凱恩斯的「賭場資本主義」擔憂

很多人未必知道的是,基於歷史和各種的原因,倫敦那小小1.12英里的傳統金融區 (俗稱「那平方英里」, the Square Mile),其實是由倫敦市法團 (City of London Corporation) 掌管, 這法團獨立性很高,仿如另一個政府,英國政府也未必一定可以駕馭到它, 這是倫敦的金融體制其中一個獨特之處。

以資金實力而言,紐約是比倫敦大上不少,但以濶度和深度而言,倫敦應是勝過紐約。細看之下,紐約的金融中心其實是相當本地的。紐約是國際金融中心,因為它是全球最大的資金池,因此全世界也要跟隨紐約的遊戲規則辦事。但倫敦卻是國際化得多,裡面的資金和從業員是來自世界各地,其遊戲規則,是由世界各地的人和機構,經過數佰年的互動和沉澱而成,不是任何力量可以單獨控制得來。值得留意的是,倫敦的金融和各種相關機構的總數目, 動輒過萬, 若說其中有三數十間或甚至過百間願意接受跟香港合作,並非不可想像。

假設倫敦真是可以跟香港合作,那環球資本市場又有沒有什麼重大的機會可供共同開發?答案很視乎我們從什麼層次去看。若層次夠高的話,環球資本市場應做又可以做, 但又未做或未做得好的事情, 應仍有很多。本欄在上回開首引用的凱恩斯觀點,是表示着早在1930年代時,他已隱隱然感覺到環球資本市場並不是在一健康之路上發展。而在私下,他是以「賭場資本主義」(Casino Capitalism)來形容。有關擔憂是可圈可點的。

剛逝世的查理芒格曾批評, 整個美國金融中介機構一年的收益,跟所有上市公司一年總盈利差不多,顯示着上市公司創造的價值幾乎被中介機構蠶食。(Shutterstock)
剛逝世的查理芒格曾批評, 整個美國金融中介機構一年的收益,跟所有上市公司一年總盈利差不多,顯示着上市公司創造的價值幾乎被中介機構蠶食。(Shutterstock)

現實金融世界發生着的  是財富不斷被再分配

基本上,資本市場是主要服務三個個體,分別是企業、個人和政府,這三者是同時既是資本的使用者, 亦是資本的提供者, 而在這三者之中,又以企業的角色最為重要。筆者的觀察是,目前這三個個體對今天環球資本市場的整體滿意度程度都不高,整個體制的最大受惠者,是中介機構。剛逝世的查理芒格曾率直地指出, 整個美國金融中介機構一年的收益,跟美國所有上市公司的一年總盈利差不多,顯示着上市公司為股東創造的價值,幾乎全為中介機構所蠶食。

從這角度看,在現實金融世界發生着的,是龎大無比的資金,在不同股票、基金和投資產品中不停轉來轉去,在這過程中,投資者是有賺有蝕,但中介機構卻是不斷收費,而很多投資者的所賺,其實是來自其他投資者的虧損,因此在投資市場真正發生着的,是金融中介機構透過五花八門的投資工具、投資主題,把資金擁有者的財富不斷再分配後又再分配。

提升香港和泛亞企業在國際資本市場地位 是一種商機

基本上,目前環球資本巿場的核心是美國,繼而是其他幾個傳統已發展國家 (Developed Markets) ,全球約八成的投資資金都是放在已發展國家巿場, 泛亞太區國家在當中具一定重要性的只有日本和澳洲,但兩者其實都算不上是核心。因此, 在目前的環球資本巿場,真正的主角可能只是中介機構以及很少數的明星公司。

但值得留意的是,這些明星公司,全球加起來可能也未必有1000間(主要在美國,以及各已發展國家,泛亞州只有很少,在日本和澳洲以外的是更少),佔全球目前共58000多間上市公司不足2%,顯示全球和泛亞州公司其實大部分都是沒有太大國際認受性。若整個世界仍是停留在1980年代,有關世界觀可以說是正常的。

全球很多不同行業排行前20的,都已有泛亞洲公司,但香港和泛亞洲企業在過去數十年進步仍未得到資本市場的認同。(Shutterstock)
全球很多不同行業排行前20的,都已有泛亞洲公司,但香港和泛亞洲企業在過去數十年進步仍未得到資本市場的認同。(Shutterstock)

然而,在過去三、四十年,不少香港和泛亞洲的企業都持續發展進步,在全球很多不同的行業,都已有泛亞洲公司在前20或甚至更高的位置,因此香港和泛亞洲企業在過去數十年在它們各自行業內的進步,是仍未得到資本市場的確認。這是一資本市場價值跟生意價值脱節的典型例子,因此推動香港和泛亞洲企業在國際資本市場上的地位和認受性 (以及估值上的反映),是香港和倫敦可以合作開發的機會之一,而只是由此釋放的投資價值,便是可以逾萬億美元。

正如本文開首引用的巴菲特說話說明,健康的資本市場應不是一個賭場 —– 筆者認為應是一可輔助百業發展,以及令其企業、個人和政府都可滿意的市場。若我們是把這視為目標,那環球資本巿場仍存在不足的地方應仍有很多。不過,這些地方都是會牽涉到的-些環球資本巿場的根本性問題,單憑香港的金融實力,應是做不了太多,但若能跟倫敦和其他金融中心-起處理,情況卻可能不同。因此,問題會是香港有沒有值得倫敦和其他金融中心重視的地方,這牽涉到香港的另一明燈,就是香港固有的文化基因。下一回會再談。

「香港傳奇的未來」系列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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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多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