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語解密:竈頭、冷飯、牀褥

粵語有「竈頭」一詞,原來上海話和四川方言也有。這個看似是通用的方言詞,為什麼是古語詞?「冷飯」、「牀褥」這兩個詞語又是否有同樣情況?

竈頭(dzou33 tɐu11

《現代漢語詞典》「灶(竈)頭」條︰「<方>灶。」而「灶」條義項一則云︰「[名]用磚、坯、金屬等製成的生火做飯的設備︰爐灶|煤氣灶|用石頭壘了一個灶。」粵語正有「竈頭」一詞。白宛如《廣州方言詞典》「竈頭」條︰「竈上,北方叫窩台︰隻貓踎喺竈頭。」

另外,上海話和四川方言也有「竈頭」一詞。閔家驥、范曉、朱川、張嵩岳等編的《簡明吳方言詞典》「竈頭」條︰「名詞。灶。」蔣宗福《四川方言詞語考釋》「竈頭」條︰「竈臺。《水滸傳》第六回︰『回到香積廚下看時,鍋也沒了,竈頭都塌損。』《喻世明言》卷三十六︰『楦個碟子,盛了五個饅頭,就竈頭合兒裏多撮些物料在裏面。』……《二刻拍案驚奇》卷二十一︰『一齊動手,索性把竈頭扒開,取出銀子。』……」

由此可見,「竈頭」這個所謂方言詞其實是古語詞。

冷飯(laŋ13 fan22

「吃剩而涼了的飯」粵語叫「冷飯」。劉扳盛《廣州話普通話詞典》「冷飯」條︰「剩飯。」在網路展書讀網站上搜尋,可以找到南宋 陸游有三首詩都用過「冷飯」一詞。其中一首是《夜坐燈滅戲作》,當中有兩句是這樣的︰「冷飯黃齏傲太平,鬢絲原不為愁生。」

筆者又於《水滸傳》(70回本)第61回中見到這樣一句︰「兩個(黃氏案︰指董超、薛霸)自喫了一回,剩下些殘湯冷飯,與盧俊義喫了。」另外,在明朝 馮夢龍的作品中,我們也可以見到「冷飯」。《警世通言》第22卷︰「宋金戴了破氈笠,喫了茶淘冷飯。」

原來四川方言也傳承了這個詞。蔣宗福《四川方言詞語考釋》「冷飯」條︰「上頓剩下的飯。元 楊顯之《酷寒亭》第三折︰『道偷了米麵把瓮封合,掬的些冷飯兒,被堯婆擘手把碗來奪。』《西遊記》第57回︰『貧僧是東土來,往西天取經的,我師父在路饑渴了,家中有鍋巴冷飯,千萬化些兒救口。』」

(粵語詞彙研究所:淘) 

牀褥(tsɔŋ11 juk2

之前談過「薦褥」,現在談談其同義詞「牀褥」。白宛如《廣州方言詞典》︰「牀褥」條︰「褥子。║也叫『薦褥』。」「牀褥」也是古語。

「牀褥」本作「牀蓐」,因為「褥」即「蓐」之後出字。

《漢語大字典》「蓐」條︰「通『褥』,坐臥時鋪在身體下面的墊子。《後漢書‧趙岐傳》︰『有重疾,臥蓐七年。』晉 李密《陳情表》︰『而劉夙嬰疾病,常在牀蓐。』」

東漢 應劭《風俗通義‧窮通》︰「司徒中山 祝恬字伯休,公車徵,道得溫病。過友人鄴令謝著,著拒不通,因載病去。至汲,積六七日,止客舍中。……時令汝南 應融 義高聞之驚愕,即嚴(黃氏案︰吳樹平釋曰︰「原本作『裝』,亦可作『莊』避明帝 劉莊諱,改『莊』為『嚴』)便出,徑詣牀蓐,手自抆摸,對之垂涕曰……」

又,《敦楻變文集》卷八《搜神記》一卷︰「霍遂入房中,有一女子,年可十八九矣,并牀褥氈被,隨身資妝,不可稱說。見霍入來,女郎語霍曰︰『你是何人,入我房中?』」

黃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