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今天百病叢生，危機四伏，問題的癥結在於其不懂滿足的「貪」、不懂節制的「淫」與不懂憐憫的「惡」，而貪、淫與惡既是美式資本主義的原罪，也是美國自立國以來欺壓土著、奴隸、工人、女性和「有色人種」種下的禍根。
現世宗教：智能電話、社交媒體
在這個意義上，目下美國面對的是一場空前的價值危機。它真正需要的不是反壟斷法、金融改革、稅務改革或政治改革，而是德國哲學家尼采所說、對今日一切價值的深切反省和重新評估（transvaluation）。
美國社會今日的主流價值，是用金錢和名氣作為衡量一切的標準。連首屈一指的《紐約時報》也愈來愈似一份名人報章，做什麼新聞都要找名人做切入點和為它開路。這種金錢和名人的暴政（the tyranny of money and celebrity）使美國人活在倒懸的狀態下，將對幸福的追求簡單化和粗糙化為追求快感、速度、即時滿足和別人的認同。
移動互聯網（mobile internet）與社交媒體帶來的自戀、偷窺與虛幻權力感進一步蒙蔽他們的心智。從前，逃避現實是貶詞，今日卻變成大眾的生活方式。只要一部智能電話在手，誰會受困於此時此地（the here and now）？智能電話和社交媒體變成通往救贖之路的現世宗教（secular religion），而無時無刻的上網早已取代了星期日上禮拜堂。
成為君子：後天所學、所行、所為
美國要重建它的道德城堡，大可從中國的哲學和經典取經。例如莊子的哲學，本來就是要為在混亂時局惶惶不可終日的世人教授自處之道。莊子哲學對支撐美式資本主義的兩條大樑——「貪」與「淫」——提出有用的修正。莊子說：「知，止乎其所不能知，至矣！」意思是探求知識要適可而止、量力而為；對力不從心或超出我們認知能力的事，應安於無知。
他又提出「自然無為」，告誡擁有權力的人不要將自己的意欲強加於別人身上。他還奉勸囂囂逐利的世人，學習「十步一啄、百步一飲」、在水澤裏逍遙自在的野雞。
若要了解人性的惡，則要讀荀子。荀子認為人性有惡，因而強調道德教育的必要。他說人天生是小人，要靠後天所學、所行和所為才有機會成為君子。
原刊於《亞洲週刊》，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