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藝術繼續引申關於藝術定義及如何評價作品等問題。前者因為策展文字的生花妙筆(其實幾乎是千篇一律般玄妙,或非常到位,或說完等如沒有說話般套套絡基式的描述),可能已超越了1960年代 Morris Weitz 以「家族相似性」(Family Resemblance)來定義藝術的做法。後者可以說是「無法之法」,企圖為現代藝術的無政府訂一個鬆動的籬笆。
面對愈寫愈玄的導賞或策展文字,疑團頓生。那到底是閉上眼睛也能撰寫,還是真的藝術品的特性帶來了感動?如此玄之又玄的陳述,如何進行藝術的評價工作?我認為與其對號入座,不如好好觀賞作品,作出情理交融的閱讀與評價。
以神話展現心理
走進上海余德耀美術館,觀賞「天人之際II:上海星空」,便是一項很好的批評實踐。藝術史學家巫鴻的策展人語,說明了他是從時間之軸來思考當代藝術不可或缺的歷史維度,也從而選展了配合「神話」的作品。神話先於書寫,超越直接的社會經驗,足以從不同文化所展現的符號與象徵,瞭解人類心靈共有的意義結構與邏輯。策展人因而重視作品如何再現現實,運用直覺與幻想,以個性化的語言,展示哲學、心理及宗教內涵。或許這也是批評可以考慮及入手之處。
喜歡展館大堂擺列胡介鳴的「一分鐘的一百年」。作品為多頻動畫裝置,1,000多個影像,由十部 HD 投影儀發放,背投於平常我們掛在衣櫃裏作分布衣物的布格架內。千百份小影像,蔚為奇觀。如此平凡的日常用品,內裏負載千百種想像,包括現、當代經典電影及紀錄片素材,還有動漫。確實,正如藝術家本人所說,影像之間並沒有時空關連,但如此放在一起,生產了新的時空的平面性。我高度評價之,是因它概括了神話生產的特性,同時又對中國內地藝術創作的規模(包括作品的幅面度、製作團隊的人力、物力及野心造成的壯觀,令人有震攝的反應。)
空間遊戲
巫鴻說他談當代藝術,乃着眼於時間的維度,但他所策展的作品,則無一不沿用空間造遊戲。我因此着迷於兩件作品:楊振中的「過道」系列,以及李暉以緣色激光建構的「籠子」。前者為木板上的油畫,一連八幅的木板及鋼板,見楊振中在每一幅板塊上切割出一系列整齊的幾何深度,製造立體、透視、深不見底的效果,彷如走進了迷宮的幻想。這也是神話的心理展現吧,只是在藝術品上做得徹底。二樓小展館的「籠子」裝置,間出籠子的不是實物,而是兩組穿插空間的綠色激光。觀者一邊怕激光刺傷眼睛,一邊又得克服心理障礙,勇敢穿梭於激光造成的籠子幻像。踏出一步,空間隨即變形。其實並沒有真正的間格或多重空間,「作繭自縛」而已。這不是當代生活每天的日常動作嗎?在玻璃幕牆的建築中穿梭,只是我們早已欠缺了「驚訝」。
(封面圖片:網上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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