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說粵音訛誤 為何愈來愈普遍?

涉及某一字的「音義錯配」現象開始出現的時候,若有人願意公開地匡謬正俗的話,則該字之正讀或者可以繼續流傳,否則大眾最終只會以誤為正,以正為誤,並動輒拿「約定俗成」四字來「 自衞」。

承接前文:〈為什麼會出現音義錯配?從「蜎」說起〉

今時今日中文字詞的粵音訛誤(通常扭開電視機就可以聽得到),原因有許多,現在就筆者所知,把其中一部分略述如下。

六、唯恐他人以為自己不懂艱深的字音而誤讀

如把「白居易」的「易」(「ji22」,「容易」的「易」讀此音 )讀成「翼」(「jik2」,《周易》的「易」讀此音)。

七、誤讀簡體字

如繁體字「蕭」(粵音「siu55」音同「燒」),簡體是「肖」(在繁體字裏,「肖」的粵音是「tsiu33」,音同「悄」)。內地人把「蕭」這個姓氏用簡體寫成「肖」,我們如果不辨繁簡,讀之為「tsiu33」,就是誤讀了。

八、懶音

如把「恆」(hɐŋ11)讀成「痕」(hɐn11)、「北」(bɐk5)讀成「筆」(bɐt5)等。

九、受個別傳媒人的怪音影響而誤讀

約莫10年前,筆者在某電台的節目中聽見某節目主持人把「額(正確讀音是「ŋak2」)外」讀成「ak3外」(此音與「格」字之音(gak3)比較,只少了「g-」這個聲母)。這位節目主持人每次讀此詞的時候,並且是特別誇張,因而令人印象深刻的)。其實「額」一字,粵音一向只有「ŋak2」(「額頭」的「額」就如此讀)和「ŋak35」(「面額」、「配額」的「額」,在口語裏,就常有此讀法),並無任何其他讀音;所以讀成「ak3」,只是這位節目主持人的奇怪而錯誤的讀法。

可是近兩三年,卻發現電視台的新聞報道員和記者(一共不少於3位)竟也開始發這個「怪音」了!上述電台節目主持人還經常把「虐(正確讀音是「jœk2」,音同「藥」)待」、「虐畜」讀成「jœk3(音同「約」)待」、「jœk3畜」(「虐畜」竟音同「約束」了)。可怕的是,近幾年,她這樣的誤讀竟有人仿傚──電視台的新聞報道員和記者已有不少「學會」了這種誤讀!

十、音近義近的字,讀音被混淆

如「食肆」的「肆」,正確讀音是陰去[第三聲]「si33」(音同「弒」),卻因為音、義俱近讀陽上[第五聲]的「市」(音「si13」)而被誤讀為「si13」。又如「姓樊」的「樊」,正讀陽平[第四聲]「fan11」(音同「煩」),卻因為與「范」(音「fan22」,與「飯」同音)均為姓氏,而又較「范」少見,就被誤讀成「fan22」。同樣,「姓倪」的「倪」正讀陽平[第四聲]「ŋɐi11」(音同「危」),又經常被讀成較常見的姓氏「魏」(音「ŋɐi22」,與「偽」同音)。

其實在傳媒裏出現的字詞粵讀錯誤,當然不止上述各種,例子也還有很多(如至少在兩個廣告裏,「潔」字居然被讀成「傑」;在新聞報道中,「係」(音「hɐi22」,義為「是」)、「喺」(音「hɐi35」,義為「在」)居然經常被混淆︰該說「喺」的時候說「係」,該說「係」的時候說「喺」。如此種種,可謂駭人),這裏就不一一開列了。希望傳媒工作者多加注意,積極改善,以免粵語音韻面貌不斷走樣!

更多音義錯配的例子

現在再回到「音義錯配」的問題上去。為了讓大家進一步了解筆者所說的「音義錯配」的意思,希望大家不介意筆者再在下面不厭其煩地多舉一些例子。

1. 把「調查」的「調」(正確讀音是「diu22」,音同「掉」)讀成「調和」的「調」(音「tiu11」與「條」同音)。

2. 把「中肯」的「中」(正確讀音是「dzuŋ33」,音同「眾」)讀成「中間」的「dzuŋ55」(音同「鐘」)。

3. 把「幾近失傳」(義為「幾乎、近乎失傳」)、「幾可亂真」(義為「幾乎可以亂真」)、「幾乎」的「幾」(正確讀法是「gei55」,音同「基」)讀成「幾個」、「幾許」的「幾」(音「gei35」,讀同「自己」的「己」)。

4. 如把「為……所……」的「為」(如「為情所困」、「為人所樂道」的「為」,正確讀音是「wɐi11」,音同「圍」) 讀成「為顧客服務」的「為」 (「wɐi 22」,音同「胃」)。

5. 把「磅礡」的「磅」(正確讀音是「pɔŋ11」,音同「旁」)讀成「bɔŋ22」(音同「傍」)。其實「磅」讀「bɔŋ22」時是英國的重量單位(pound)的音譯。不過「磅礡」是古語,早見於《莊子‧逍遙遊》。當中的「磅」字,唐 陸德明《經典釋文‧莊子音義》作「旁」,但指出「字又作『磅』」,並只載「薄剛反」(粵音就是「旁」)及「鋪剛反」(粵音就是「pɔŋ55」,音同「乓」)二音,並無「bɔŋ22」一讀。即使今時今日的粵音字典(如《中華新字典》、《廣州話標準音字彙》、《廣州話正音字典》、《粵音正讀字彙》等),提到「磅礡」一詞時,都必定指出「磅」讀「pɔŋ11」,絕無例外。

該補充的是,涉及某一字的「音義錯配」現象開始出現的時候,若有人願意公開地匡謬正俗的話,則該字之正讀或者可以繼續流傳,否則大眾最終只會以誤為正,以正為誤,並動輒拿「約定俗成」四字來「 自衞」,甚至「反擊」!

音義錯配 2-2

黃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