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環球股市巨浪滔天,波瀾壯闊。股市投資者無不心驚膽戰,寢食難安。A 股連續多天巨幅下跌,再現6、7月之交千隻股份跌停的景觀。如此景觀,加上 A 股的停板制度,讓環球股市無不屏息以待,驚恐萬狀,因為超過2,000隻股份跌停,預示翌日還有沽壓,再現劇挫是合理推測。這樣下去,A 股帶動美股大幅下跌,美股又帶動 A 股巨挫,形成惡性循環或下跌鏈。周二美股在先升400點之後,收市反而倒跌超過200點,就是因為當日 A 股是以下跌8%以上,及2,000隻股份跌停收市的,美股投資者自然預期翌日 A 股不妙。幸而周三,中國央行提前宣布雙降,雖然當日 A 股並無起色,並以跌市收場,但跌幅甚小,亦無大面積跌停重現,這才斷了惡性循環之鏈,使美股出現巨幅上升。
世界上有兩種股市:股市與中國股市
滬股真的跌回2,800至3,400點區間,全周適在此一區間上落。自從上周日,中國監管當局宣布不再入市操作,救市任務便已完成。滬股從超過4,000點,下跌至2,900點邊緣。跌勢與(引來暴力救市的)6、7月之交的下跌不遑多讓。當時滬股從最高位(超過5,100點),跌至開始暴力救市時的3,700點,跌幅1,400點,達28%。此次跌1,100點,但基數己小,幅度相當,而時間更短。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 A 股連續出現兩輪這般慘烈的下跌,確實與別不同。怪不得內地線民有這樣的調侃,世界上有兩種股市:股市與中國股市。
中國股市確實有很多不能用股市常理測度之事。
早前有財經評論員猜測,到底是 Apple 還是 Google,會率先摘下史上首家晉身萬億美元上市公司的桂冠。言下之意,在股市歷史上從沒有上市公司得此一榮銜,當然這裏指的是名義市值。如果真的把世界上的股市,分成上述兩種股市,這種說法當然正確;但如果計入中國股市,這就成了假問題。因為按照發行股數X股價=公司市值的計算公式,中國八年前就產生過萬億美元市值的上市公司,那就是中石油(857),但只是鏡花水月,中石油早己走下王座,不復當年勇了,也累了當年的捧場客留下一聲長長的慨嘆。
那時,肇始自2005年的股權分置改革,帶動了的A股真正的第一次牛市(在這之前,A 股規模小,參與者少,儘管炒上炒落波幅極大,但影響不大)。2007年,大量 H 股回歸 A 股掛牌,使 A 牛臻於頂峰。當年中石油以王者姿態登陸上海,在一片國家的石油公司,起碼價值超過多少個埃克森的吹捧聲中,A 股中石油以50元人民幣開出。大家算一算,中石油發行1,640億 A 股,另加211億股 H 股。只計 A 股1,640億X50=82,000億人民幣。已超過1萬億美元了。
不過大家要注意,這些 A 股中有1,580億股是國有股,由國資委持有。也就是說上市流通量不及4%。以中國傳媒只有一種聲音一面倒的生態與影響力,加上中國股民沒有 Valuation 估值的觀念,這種荒唐的價值與 A 股如形隨影,永遠無法擺脫。剛剛過去的國家牛市,更加把這種荒唐發揚光大。
A股美股證劵化率之比較
證券化率是一國股市總市值與 GDP 的比值,它粗略衡量股市發達普及的程度。所以說它粗略,是股市變動不居,曾日月之幾何,此率不可復識矣。正因這樣,此率功用不大。即使如此,偶爾還是被人們用來評論一些股市規模大小,甚或一地股市平貴的參考因素。像 A 股這樣歷史不長的市場,更頻頻有人(尤其國內媒體)以證券化率談論 A 股的高低。與之比較的標準,通常是全球市值最高的美股。
可是,美股與 A 股有非常不同的因素,而它們常被忽略。第一、美國金融系統的與眾不同(即使在西方亦然)。美國金融系統依賴直接融資,而不是銀行借貸這種多數國家金融體系倚重的間接融資,這使美國股市市值大過銀行業總資產。第二、美股歷史比中股要長得多,上市公司也大大多於 A 股。
即使不考慮這些因素,中國股市證券化率也絕不低於美股。以最高峰計,6月中 A 股總市值曾達到68萬億人民幣。須知 A 股迄今還沒成立國際板,所有上市公司都在中國經營(即中國公司)。此外,港股六成市值為中國公司,最高峰超過30萬億港元,即24萬億人民幣,而中資股超過14萬億人民幣。加上高峰期達1萬億美元,在美上市的中概股超過6萬億人民幣,還有S股L股等等已沒計算在內,三者總計近90萬億人民幣。
去年,中國 GDP 不及60萬億人民幣,證券化率超過150%。反觀美股高峰期大約28萬億美元,而美國去年 GDP 超過18萬億,照此計算,美國證券化率也只是略超150%。但須知道,美股極為國際化,許多外國公司在美國上市,扣除這一因素,中國證券化率在高峰期甚至高過美國。這也是 A 股崩潰的一個原因:估值太高。
換手率高 A股永陷動蕩之中
A 股令人匪夷所思者,在其換手率。6月高峰期,A 股成交金額超過2萬億。雖說總市值有68萬億之多,但超過一半股份被大股東持有。如那些大市值的國企,政府持有超過七成股份,真正在市值流通交易的股份(即使在高峰期)也就20多萬億。大約兩個星期,這些股份就全部轉手一次。或者說包括基金在內,所有投資者持貨平均十個交易天。在這樣情況下,A 股永遠只會在動蕩之中。
更為誇張的是,股指期貨這種被稱為對沖套利的衍生工具完全淪為賭具,甚至是加劇股市不穩的源頭。股指期貨每日成交張數,竟然是未平倉合約的15至20倍,真正橘過淮而為枳。香港的同樣數字,穩定在50%。在這樣的情況下,中國政府應該考慮關閉股指期貨市場一段時間。
港股波幅偏大 投資短線為上
孖展融資乃本輪股災的觸發因素。災後,內地的證券研究機構認為,與香港,美國市場比較,內地融資應在1萬億以下始為安全。這一通過比較得出的結論,其實沒有什麼價值。因為研究者忽略了港美兩融的特點。大家知道,在正常股市有人孖展,也有人沽空,總體而言,兩者基本平衡。如港股大部分時間沽空對大市成交比例,穩定在一個區間,近期則介乎10%上下,一般隨市場情緒和水平有所變動,但很少溢出5%的下限至15%的上限。孖展不需向交易所申報,但以我服務的機構計,孖展不會明顯超出沽空比例。雖然在香港,孖展比沽空方便普及得多,但不會出現如大陸般一面倒的情形。
本周 A 股只有3個交易日,港股4天。前者應會在上周一文中所說的2,800至3,400區間運行,但日間波動可能難以收縮,這將影響本周港股。8月份可能是港股有史以來平均日波幅最大的月份。大家繫好安全帶,短線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