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10月和11月,是學校舉行陸運會的月份。過往的日子,這兩個月,差不多全港的運動場每天都有學校舉行陸運會,可今年教育局向學校發出「基於未來疫情極可能反覆,學校在現階段不應舉辦陸運會及水運會等大型活動。」的通函,於是,學校今年不舉行陸運會了,全港的運動場也靜了。對於學校今年沒有陸運會,同學並沒有什麼反應,這引起筆者對陸運會的一些深思。
在學校每年恆常的活動中,從籌備、人力資源、學生參與等角度看,陸運會確是學校的大型活動。這大型活動的目的,本來是培養學生對體育運動的興趣,增加對同學對學校的歸屬感和建立合作的精神。然而,由於在這年度盛事,一般學校會會邀請教育局的高官或社會名人當主禮嘉賓,向同學訓勉,雖然每年的主禮嘉賓不同,但他們的訓勉內容,有同小異。陸運會的形式化,讓學生覺得他們只是陸運會的配角。有些學校更會在陸運會之後,發稿給傳媒,請傳媒報道,替學校宣傳。這在教育市場化及自我標榜的教育生態下,近年漸趨普遍,也淡化了陸運會的本義。
本港中小學同學對於學校的陸運會的反應,主要視乎他們有否參與競賽。
一般小學,在陸運會後,中文老師會於作文課時以陸運會為題,請同學寫一篇文章,說說自己在陸運會那天的一些經歷和感受。他們的文章,頗能反映出他們對陸運的反應。據筆者所接觸到同學的相關作文,所記述的大多是在賽跑時的情況:摔倒,起來後一拐一拐的跑過終點,同學大叫「加油」支持鼓勵,深受感動;內容又或是記述自己班的同學和別班同學進行接力賽,自己班的代表在我們大叫「加油」下,最終得到冠軍。近年由於小學的陸運會增加親子比賽,同學的文章多了記述他們在陸運會中和爸媽一起參與競賽的事情。同學的作文,反映出同學對陸運會的比賽項目沒有多大的興趣,也反映出這大型活動並不一定能培養出學生對運動的興趣和合作精神,反而強化了親子關係。
至於中學同學對陸運會反應,雖未至於抗拒,可絕對談不上投入。對於他們,陸運會是學校讓他們走出課室,舒舒氣的「定食」。筆者任教中學時與學生一起參加陸運會的實在感受是他們對參加比賽並不熱衷,甚至冷淡,很多時要體育老師或社導師央求(筆者用「央求」,並不誇張),同學才勉強參加。至於不參加競賽的同學,他們在看台上,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或拿出手機上網,並不着意比賽正在進行什麼項目。更甚的是,有些同學,在午膳後便不再返回運動場,提早放學。他們的心態是陸運會與我無關,他們只是觀眾。不過,若陸運會有「吸睛」的項目,這些「觀眾」也會投入。這可見諸於陸運會中的壓軸項目「友校遊請賽」時,「觀眾」的表現。你不難發現,在「友校邀請賽」中,全校同學都放下一切,全情投入的觀看、吶喊。
日本陸運會排斥優越感
相對香港學校的陸運會,日本中小學的陸運會氣氛是完全不一樣的。香港學校的陸運會強調競賽,站在領獎台上「1」的位置上的同學,開心之餘,難免有優越感,特別是破了大會紀錄的同學,更有這種想法。日本學校教育的一大特徵是排斥優越感,日本的老師有共同的信念,認為優越感會傷害弱勢的人,所以他們把充滿競賽性的陸運會變為「體育祭」。「祭」在日本原是對神靈祭祀的儀式,這儀式後來派生成活動或節慶。從「體育祭」中的「祭」,或許讀者已感到日本中小學的陸運會是有一定的傳統儀式,是攏合着慶典而又以體育活動作為主軸的綜合節慶性質的活動。事實是日本學校的陸運會,除了基本的田徑項目外,還有不少的趣味活動或競賽,例如滾大球、借物競走、騎馬戰……日本學校的陸運會一大的目的不是為創紀錄或比高下,而是讓大家有機會運動一下,同時增進人際關係。為了承傳文化,日本有些學校會把一些傳統國技,設定為體育祭的指定項目。
香港學校的陸運會模式和競賽項目,多年來都沒有多大的變化。配合時代的需要,或許我們該把學校陸運會那「武狀元」比高下競賽式設計,變為能讓同學發現自己體育潛能及為全校同學提供一個活動筋骨、玩得快樂的大型活動。當然,若能加入一些中國古代的體育項目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