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五子,以寫《愛蓮說》的周敦頤最為人所熟識,周子可說是北宋理學的開山祖先,以太極圖說,補充儒家的思想。其次,程顥程頤兩兄弟亦廣為人知,他們都被視為朱熹的老師,經常以程朱並稱,不過大哥程顥的性格極為寬容,小程則較為嚴肅拘謹,影響朱子較多的是小程。
有宋一代的新儒學或稱理學,有濂、洛、關、閩四派;閩派當然是南宋的朱熹了,也是理學的代表人物。不過,我最欣賞的卻是關派的張載,他和北宋另一子邵雍常被後人忽略!明代的大儒王夫之在自擬的墓誌中曾說:「希張橫渠之正學」,可見他對張子的欽佩。
張載是一位樸素實在的人,他的思想極具內在張力,能結構出一套嚴謹清晰的哲學體系。他是二程的叔父,弟弟張戩是北宋的名臣,是北宋新舊黨爭的關鍵人物。
年輕的時候,張載是一個個性豪邁的人,經常希望與遼決戰,想糾結義兵取洮西之地,21歲上書謁見范仲淹,范一看就知道他是不凡之輩,「一見知其遠器」,所以便送了一本《中庸》給他,規勸他「儒者自有名教可樂,何事於兵!」,意思是要他多讀書。張載真努力學習儒學經文,更「訪諸釋老」,漸漸形成自己的學問體系。在熙寧三年至熙寧十年期間,思想已成熟了,《正蒙》和《西鉻》都是結晶,程子對《西銘》非常表彰,他認為是《孟子》以後的唯一佳作,程顥說:「有這一篇,省去多少言語。」
厚德載物
張載真是一個好名字,載是「厚德載物」,張子是個踏實認真,力行低調的學問家思想家;載是「文以載道」,他的道是正氣的,浩大的,真是可上接孟子的浩然正氣。他的哲學系統很艱深不易讓人明白,但他的四句,卻是千古傳誦的。「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一個人的志氣和價值可以如此重要和廣大,為天地、為人民、為往聖、為後世作出貢獻;張子令我想起孟子,也令我想起范仲淹,他的《岳陽樓記》也是千古傳誦的散文,總結的兩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無論在朝在野,都心繫家國天下,「是進亦憂,是退亦憂」,打破了傳統的「窮則獨善其身」的想法,自范子之後,士大夫,無論窮或達都要承擔,兼善天下。
宋明的理學至清停頓了,但到民國現代的新儒家繼起,回應「西學」,及後錢穆、唐君毅、牟宗三等鴻儒在港繼續延續儒家的血脈,不至於花果飄零,唐先生於1978年去世,他的愛徒霍韜晦在1987年創立法住機構,承擔起推廣中國文化的使命。
我在霍教授的晚期受教於他,他有孟子、張子之志,為往聖繼絕學,如孔子一樣,「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孜孜不30多年,於2018年6月6日辭世,為中國文化鞠躬盡瘁。
時間快逝,很快就是他逝世兩周年的日子,法住機構會在當日下午為「霍韜晦教授紀念館」揭幕,霍老師的貢獻永垂於世。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不只是張橫渠的志氣呢!現代人總願意繼上,向霍老師學習和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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