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水滾滾來天河:為國爭奪定價權?

很明顯這兩周七個交易日港股表現優於 A 股,尤其是 H 股指數。致使 AH 溢價指數下跌近十個百分點。現在的問題是北水將何去何從,已抵港者會長期留港,而後續北水是否繼續洶湧而來呢?這對港股去向至關重要。
3月27日中證監宣布,准許公募基金直接通過港股通,而不需要 QDII 資格與配限,投資港股。旋而保監會宣布,擴大險資的投資範圍,准許他們投資創業板的股票以配合中央政府扶持中小企的政策。監管部門的這兩個政策聲明猶如國內投資者向香港進軍的集結號。這一號令發出後的周一,即3月30日港股成交開始突破千億,且維持難得一見的全周每日都在千億以上的高成交。
 
而復活節長假期後,北水洶湧奔港,聲勢空前。成交衝上2,000億以上,突破港股成交額的紀錄。恒生指數三個交易日大升近2,000點,曾經衝上27,900點的水平,創出金融海嘯後的新高,同時波動非常驚人,一日之間上落以千點計,與以往一月的波幅相比肩。全港股民真正見識 A 股化的景象。
 

此集結號神力的來源

 
本來筆者稱之為集結號的二個監管機構政策聲明不應有如此神力。首先公募基金准許通過港股通投資港股,並非馬上發生的事,因為基金的投資地點是寫入章程的,已經運作的基金要把投資地點擴展到被稱為境外的香港,需要基金持有人的同意。這絕非短時間能做到。至於新成立的投資香港的基金也需要時間籌組與招募。同時國內本來已有為數不少的,有 QDII 資格與配額的基金,因為投資成績差強人意,沒有過人之處,並不受投資者特別垂青。現在成立沒有 QDII 資格而專攻港股的基金,是否會凌駕於以前的 QDII 基金而為基民另眼相看呢?我看另眼相看或者會有,但可能是看低一些。因為已存的 QDII 畢竟多一層資格,而資格是需要通過國家審核認可的,應該矜貴一些,至少國內民眾會這麼看。
 
實際上國內公募基金在國內證券市場已非重要角色,有日益邊緣化的趨勢,在 A 股50萬億市值中,公募基金的資產只不過百分之五至六。以本輪牛市論,幾乎全是散戶一哄而起所造就,公募簡直可以說全無角色。你又如何寄望公募帶動港股,因而政策聲明只是起集結號、衝鋒號的作用。確實3月份 A 股大升,港股在衝鋒號吹響之前,全無反映,本來也已具備適當反映的條件,衝鋒號才會有如斯效力。
 
順便一提,公募基金衰落的原因。這是公募基金多隸屬於國有的資產管理機構,在激勵機制上靈活性不若私募,所以公募基金中投資成績好的明星經理人多轉投私募。公募的成績不濟為基民黜棄。就是公募萎縮,且公募投資行為散戶化,使 A 股形態極不健康:或者水靜河飛的長熊;或者一哄而起的瘋牛。只此兩種形態。監管部門只好禮失求諸洋,要千方百計引入國外的長線基金。因而有滬港通之設,現在則希望 MSCI 指數納入 A 股。至於保險基金投資創業板,保險基金不太可能在二級市場買入香港創業板公司股份。香港創業板除了個別公司外,一般成交不是很興旺,因准許險資參與而炒起大量創業板公司真正是起哄。
 

來自內地的深層意思

 
內地在這個時候公布這兩項政策聲明,不能排除政府確實有將之作為集結號的用意。這裏包括有兩層意思。其一是 A 股牛市雖成,但港股一直沒有反應。因之國內輿論有所懷疑,相對理性的港股對 A 股牛市不表認同。為解除此一疑慮,需要推一推港股,使普天之下,莫不牛態,減少疑慮。其二是中央政府一直希望 MSCI 納入 A 股,讓外資協助改良 A 股的投資者結構。而 MSCI 的諮詢工作正在關鍵時刻,營造中港兩市互通氣氛被認為對此事有正面作用。
 
伴隨着北水滾滾南來,內地好事者有一輪言文攻勢,說是南來北水是承國家意志,來港爭奪股票的定價權。讓香港這些化外股民知道並跟從內地的炒股方式。這可能是香港股民聞所未聞的,炒股有國家意志與民族大義的了。幾乎所有的香港股民或未受國家教化,只知道投資股市只是個人的逐利行為,在法律允許下,關心的只是盈虧的問題。內地泛政治化氣氛動不動就是國家民族意識,有時是拿國家民族意識來合理化自己的一些行為,甚至以之為私利服務。
 
比如國內一些企業家當與外資發生生意糾紛時,就是左一句民族工業,右一句民族感情,搬動整個國家民族為自已私利站台、撐持,令人啼笑皆非。以這次聲稱承國家意志來爭奪定價權,讓香港股民按內地一套炒股的強國人可能忘了,國家有關領導人早在說明推出滬港通原意時就指出,目的是要引進外國長線基金,為中國投資者標示投資方式,改變 A 股無序失敗的狀況。就是說要以夷變夏。現在有些人卻反其道而行之,要來香港以夏變夷了。這不但是與國策對着幹,亦與先聖確立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德標準相抵牾。

 

北水南來會是常態嗎?

 
對於聞號而衝來香港的國內投資者而言,可謂洞燭先機,這下子也算先聲奪人,佔盡先機。很明顯這兩周七個交易日港股表現優於 A 股,尤其是H股指數。致使 AH 溢價指數下跌近十個百分點。現在的問題是北水將何去何從,已抵港者會長期留港,而後續北水是否繼續洶湧而來呢?這對港股去向至關重要。
 
我們盡管不要相信那些滿口國家民族的說詞,但北京政府的意願是應注意的。那就是北京所以吹響集結號乃希望中港股市同時行牛,有助於 MSCI 對 A 股的接納;同時港股牛市有助於支撐 A 股牛市。所以目前的港股態勢至少延續到6月份。當然其間風高浪急在所難免。對於唱高調的北水而言,他們是否繼續留港乃至帶動更多的北水南來端視中港兩地的股市表現。因為北水南來是一種取捨,具機會成本。(對某些大戶可能有分散投資的意思,但分散投資其實也是取捨。)
 
如從爭奪角度看,爭奪始終要付出成本,即那裏本來不是你的一統天下。這就是說北水留在 A 股,輕車熟路,大家一哄而起,又有政府護航,到時一哄而散,反正 A 股只有瘋牛與長熊。但港股一向是長牛(當然是慢牛)與瘋熊(即快熊)。如果無法徹底改造港股,舍瘋牛市而就長牛市似得不償失。這也是北水繼續滾滾而來與否需要注意的不確定因素。
 
周一開始新一輪 A 股 IPO 登場,或有資金轉向申購新股而影響A股表現。港股則在上周四已開始影響南來北水的入市意欲。周四高開後急回逾千點,而周五的港股通配額未克用盡,或皆因此故。港股有較早的反映與港股 T+2 交收制度有關。如周二、三 A 股 IPO 高峰期,港股追隨A股有所回落,可以酌情入市,以選擇早時北水最熱衷炒作,又回落較多者為尚。
 

駱惠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