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官員說,反修例示威帶有顏色革命的特徵。
顏色革命的特徵之一,是有外國勢力特別是美國勢力的介入。對於這一點,美國政府從來直認不諱。前任美國駐港總領事楊甦棣(Stephen Young)曾經自豪地對我說,他擔任美國駐吉爾吉斯斯坦大使時,美國協助推動了當地的顏色革命(「鬱金香革命」),推翻了獨裁的阿卡耶夫政府。據美國《紐約時報》當時報道,反阿卡耶夫的示威行動,得到美國政府和非政府組織的資助和支持。
或許不是每一場顏色革命都有美國插手;可是,對於香港這一場反修例風波,美國政界,包括政府高官和國會議員,都高度關注,多次高調發話。美國的顏色革命專家們如果袖手旁觀,甚麼都不做,怎麼向美國政府交代?
外力介入 奪取政權
顏色革命的另一個特徵,是以奪取政權為目的。但是,香港和所有發生過顏色革命的地方不同:香港不是一個主權國家。美國和其他西方國家都知道,香港是中國的一部分,沒有人可以把香港從中國主權下分離出去,沒有人可以在香港扶植一個與中國政府對抗的政權。美國和所有在香港有利益的國家都明白,香港維持「一國兩制」對他們最有利;他們也明白,中國不會容許在香港出現特區政府不能控制的、威脅中國主權和安全的局面,一旦出現了這樣的局面,「一國兩制」的方針政策便可能要改變,這是他們不會願意見到的。香港「攬炒」,對他們絕對沒有好處。
那麼,美國或者其他外國勢力如果要在香港推動「顏色革命」,目標會是什麼呢?他們會希望達至怎樣的終局呢?
或許這樣一個局面對他們最有利:香港的政治狀況未至超出中國政府可以容忍的底線,香港維持「一國兩制」對中國仍是利多於弊;但是,香港社會要維持普遍的反共拒共、親西方的意識和情緒,令反對力量繼續得到足夠的支持,既可以牽制中國對香港的方針政策,限制香港對中國發展的作用,又可以保障西方國家在香港的經濟和政治利益。同樣重要的,香港要成為兩岸統一的阻力,不要成為助力;香港的「一國兩制」不能失敗,但不能成功至令台灣可以接受為和平統一的方案。
扭轉敗局 唯看人心
反修例示威發展至今,上述的目標已大致達到。即使特區政府依靠警力可以成功止暴制亂,把示威活動壓了下去,也不能紓緩社會上的對抗情緒,不能消除事件對香港融入國家發展大局(包括粵港澳大灣區發展)已經造成的障礙,不能減輕事件對爭取台灣「一國兩制」和平統一造成的打擊。
要有效抗擊港式「顏色革命」,扭轉敗局,必須爭取人心。不論是止暴制亂的逼切任務,抑或保證「一國兩制」行穩致遠的長期目標,成敗關鍵都在於香港市民的人心背向。
如果說,這次反修例的巨大政治風暴,是特區的敵對分子勾結外國勢力搞出來的,這說法即使有事實根據,對解決特區面對的問題毫無幫助。敵對分子和外國勢力要搞你,你是沒法叫他們收手的;問題是為什麼給他們有可乘之機,搞出這麼大的一場亂子?客觀地、實事求是地去觀察和分析,當會發現,參加反修例示威遊行的人數破了歷史紀錄,是因為很多香港市民對「一國兩制」失去信心,對特區政府的管治十分不滿。這負面情緒,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是年年月月積累下來的。絕大多數參加示威遊行的市民,不會覺得自己是受了外國勢力的唆使或煽動,更不會以為參加了示威便可以拿到外國的什麼好處。你對他們說這場風暴是外國勢力的陰謀,只會令他們覺得受侮辱,令他們更加反感。
社會發展 內因為主
「一國兩制、港人治港」已經實踐了22年,拿今天和10年前比較,或者和回歸初期比較,港人對「一國兩制」的信心、對特區政府的支持和信任,是多了還是少了呢?大多數香港市民對中央政府和內地社會的看法是愈來愈正面,還是愈來愈負面呢?另一方面,中央政府對港人是愈來愈信任,還是相反呢?為什麼回歸初期經常聽到中央官員說「港事港辦」、「河水不犯井水」、爭取「人心回歸」,近幾年卻不停要強調中央對香港有「全面管治權」,警告「一國兩制原則底線不能觸碰」呢?
毛澤東《矛盾論》說:「社會的發展,主要地不是由於外因而是由於內因。」「唯物辯證法認為外因是變化的條件,內因是變化的根據,外因通過內因而起作用。」孟子《公孫丑上》說:「射者正己而後發。發而不中,不怨勝己者,反求諸己而已矣。」
如果我們的決策者不是只會「怨勝己者」,把政治風暴的成因歸究於外國勢力的陰謀;而是「反求諸己」,通過風暴揭示的問題,準確找出「一國兩制、港人治港」實踐中出現的矛盾,切實解決,壞事便可變成好事。
原刊於《am730》,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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