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在超強颱風「山竹」即將吹襲香港前一天,筆者與一眾中文大學的同事共進午餐。在黑雲壓城的時刻,自然談到山竹可能帶來的破壞。在此之前,颱風「海燕」吹襲日本,關西機場人工島水浸,損失慘重。當時不少同人都擔心,赤鱲角機場的人工島會重演關西機場的慘況,也連帶懷疑「明日大嶼遠景」(當時的名稱是「東大嶼都會」) 的策略是否明智,及港珠澳大橋與高鐵能否抵擋「山竹」的威力。前天文台長林超英不是說,東大嶼人工島是「逆天而行」嗎?
眾多新市鎮原是填海而來
記得我當時力排眾議,指出香港市區及眾多新市鎮,包括觀塘、荃灣、沙田、屯門、大埔的不少地區都是填海而來,香港有上百萬至幾百萬市民居住在填海的土地上,風險與赤鱲角機場和將來的東大嶼都會沒有基本分別。如果赤鱲角人工島水浸,那麼沙田、大學站、吐露港沿岸、舊啟德機場和杏花村,通通都會水浸。結果在「山竹」肆虐後,杏花村、沙田城門河、大埔林村河及不少地區皆出現水浸(不幸而言中?),赤鱲角機場及港珠澳大橋卻安然無恙;高鐵順利開通,東鐵卻損傷慘重(意料之外?)。
其實關西機場人工島只是第一期出現水浸,第二期未有出事。這是因為第一期的工程早於1987年開始,當時氣候變化尚未惡化,低估了水位上漲的威力,填料高度不足。較後興建的人工島第二期汲取了經驗,比第一期高出三米,能夠抵受「海燕」吹襲。現時東大嶼人工島的設計高達海拔五米至六米,超過一些舊填海區的標準,新工程的安全標準一般較舊工程高。與其擔心赤鱲角機場人工島或將來的東大嶼人工島出現水浸,不如擔心香港較舊的填海區出事;與其擔心新建的高鐵抵擋不了颱風,不如擔心早建成的東鐵出事。其實元朗區大片土地地勢較低,不超過海拔五米,其中包括不少可發展的棕地及農地,如果害怕人工島水浸的風險太高,那麼元朗大片棕地及農地水浸的風險更高,同樣不要發展。
筆者不是吹噓自己有先見之明,只是不忿土地大辯論中,不少意見領袖往往立場先行或意識形態先行,口號多於說理。例如反對填海最常見的「論據」,是填海「不可逆轉」;反對人工島的「論據」,則是「逆天而行」。試問十多個增闢土地的方案,哪一個不是「逆天而行」及「不可逆轉」? 難道收回農地興建公共屋邨石屎森林,是「順天而行」及「可以逆轉」?可以把公共屋邨拆掉復耕?
港人何以變得目光如豆?
筆者同意氣候轉變的影響有不確定性,不過我們不能因噎廢食。荷蘭地勢很低,四分之一的面積及五分之一的人口都在海平綫以下,全國一半地區海拔不足一米,水浸的風險遠高於香港的人工島,不過筆者對荷蘭人應對水浸風險的能力並沒有懷疑。
如果當年的港英政府因害怕水浸風險而沒有進行觀塘、荃灣、啟德機場、九龍灣、葵涌貨櫃碼頭、沙田、大埔、屯門及赤鱲角機場的填海,就沒有今天的香港。為何回歸後的香港人變得如此目光如豆及不思進取?
原刊於《星島日報》,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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