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是高等教育暑期學院最後一天。相處12天,依依惜別。又多了一班高等教育的朋友。自2013年舉辦以來,這已是第六屆。這次共有學員41人,集體的、政府支持的,分別來自蒙古、柬埔寨、老撾;個人參加的,有俄國、菲律賓;都是高等院校的校長、副校長以及校級行政人員,或者是教育部的高等教育主管。另外還有幾位是在內地攻讀博士的學者,來自亞、非、歐各州,其中也有原來在院校負有行政職務的。
稱為「暑期學院」,因為確實是一種學習經歷:對學員來說如是,對其他參加的輔導人員,也是一個學習經歷。
開章明義,這不是「訓練班」,更不是「管理培訓」。暑期學院的總題目是「明天的高等教育」。是開眼界,營造前瞻的一個聚會。暑期學院一共12天,含10個工作天。
打開眼界 前瞻未來
學員之外,請來了不少高等教育深有經驗與研究的朋友。做主旨報告的是Jamil Salmi,退休前在世界銀行主持高等教育項目。退休後依然馬不停蹄,去年飛了160多個航次,到過幾乎所有國家。他又是一位難得的演說家,他舉了許多許多近乎幻想的高等教育「未來」例子,最後揭盅卻原來都已經在現實中出現了。聽者無不感到震動。另外還請來了在UNESCO亞太辦公室主持高等教育,近年退休的Molly Lee,作為暑期學院的客座統籌。此外還有5位來自中國內地、台灣、柬埔寨、泰國的客座輔導員。新上任的UGC秘書長鄧特抗,也來了為學員介紹UGC的性質、特點和運作。
節目的大致安排,是跟隨「全球 – 地區──體系 – 香港 – 院校 – 教學」的線索,主幹是探討院校的發展,重點是「學習」 ── 課程、教學、設施、評估、科技……。
根據近年的經驗,今年特別加重了教師和學生前來介紹個案,從基層看大學生活。另外就是一些傳統大學不大會有的方面──籌款、校園可持續性、學生創業等等。
與學員交流的同事和學生,事先沒有對他們提出任何要求,也沒有什麼預先設定的「口徑」,都是直接分享自己的經驗。學員們卻感到很有啟發,有些環節,他們當場說「不可思議」、「speechless」(說不出話來)……有些新的發展,筆者事先也想像不到。更每年都感到有點意外的,是每一位同事和學生,不止是做,還很能講出背後的理念,自己工作的亮點和挑戰。怪不得一到分成小組討論,交流都非常熱烈,因為很多都是學員關心的,又或者是意想不到但是覺得自己也能做的。
學員們自己總結,最感到深刻的,是事事以學生為出發點。的確,沒有故意的安排,只是想給予學員有意義的啟示,結果卻大多數的項目,都與學生有關。Jamil的主旨報告、就突出學生生活的未來景象。其他的如課程、教學、評估、圖書館的改造、學習館的出現、海外交流……與學生學習息息相關,不在話下。但是連籌款、科技、校園持續性、創業、專利、國際交往……等等,都與學生的學習緊密連在一起。
群體研創 遍布校園
筆者自以為很熟悉校園,每次都是耳目一新。最新的印象,似乎校園裏任何空間,都可以看到有學生在活動,尤其是本科生的活動,大多數在創作。圖書館、學習館固然如此,實驗室附設的空間、走廊兩邊的座位、餐廳外圍的空間,都變成了學生群體學習創作的空間。
其中一個高潮,是學生與學員對話。通知得比較遲,但是學生反應迅速。來的四個單元。第一個,是一個遠赴非洲肯尼亞的服務學習,由一位肯尼亞博士生7年前發起,他畢業後,繼續有博士生與本科生能每年去肯尼亞農村,還延到其他大學。第二個,是「中國教育小組」,成立已有23年;開始時籌款到農村建校舍,時移世易,現在則是設法幫助貧苦學生。第三個,是學生會交響管弦樂團,是香港有數的業餘交響樂團,經常保持約80名樂手;但是除了學生會微薄的資助之外,完成靠自籌;表現非常卓越,卻是100%由學生管理營運。第四個,是一位碩士剛畢業的護士,根據老人「踎」比「坐」更有利於大便的原理,設計出「爽屎啦」老人活動座廁,現在辭了工專職從事這項社會企業。
分組交談的時候,學生被學院學員捉住不放,覺得非常驚訝於學生的自信與自立,很想了解尤其是學生個人的背景。但是學生說,這樣的學生社團還有很多很多;他們之中,有幾位還是一年級本科生。學生自治,一直是常態。
回歸學生 不逆之道
訪問浸會大學,說明這種形態,不限於港大。浸大提出了「全面學習」(holistic learning)的概念,而且看得出正在逐步實現。有幸參加了UGC(教育資助委員會)贊助的一項六所大學聯校「全能、有情」暑期營的「高桌晚宴」(High-Table Dinner),更看到大學生打破院校隔閡融成一片,參加的學員都非常興奮。有學員問,怎麼你們院校之間的學者好像沒有隔閡?
事實說明,雖然我們沒法預見未來的高等教育會是怎樣,但是回歸學生、回歸學習,卻似乎是一個不可逆的走勢。學習一旦回到學生手裏,威力無窮。整個學校改觀。
「互相學習」,不是隨便說說的。我們從學員身上也學到很多。許多發展中國家,其實進步神速。
蒙古連續幾年都來了不少學員,今年幾乎一半是校長、副校長、學院院長、教育部主管,英文比歷年都好。而且刻意派來各個邊緣地區大學的校長;影響深遠。蒙古的高等教育,本來基礎不錯。雖然不是蘇維埃的一部分,也深受蘇聯影響,自然科學不弱。但是一則長期在蘇聯老大哥的牢籠下生活,二則1991獨立(柏林圍牆被推到之前)民主化以後,與外世比較疏隔;因此要躋身國際行列,殊不容易。
柬埔寨,高等教育幾乎是在波爾布特(赤柬)蹂躪後的廢墟,從零重建的。但是近年甚為進取。2013年參加港大第一屆暑期學院的兩位學員,成為了柬埔寨高等教育委員會的正副委員長,副委員長Bunlay Nith這兩年還成了暑期學院的客座輔導員。許多香港在做的,例如禁煙、減塑料袋、去塑料水瓶,他們許多校園都在做。國家令人另眼相看的,是柬埔寨學院的自信,思想敏捷,敢作敢為。
近年另一位客座輔導員,Nopraenue Dhirathiti,是泰國Mahidol 大學剛升任的副校長,專管國際事務。Mahidol近年超越傳統的Chulalongkorn (朱拉隆功)大學,而晉升泰國第一。潛心發展生命科學和醫學,許多創新的策略,在泰國可以說是脫穎而出。在國際上也嶄露頭角。
原刊於《信報》,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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