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二靚湯」之「湯」,用的不是「湯」的本義;「赴湯蹈火」之「湯」,用的才是「湯」的本義。「赴湯蹈火」的意思是敢於投入沸水,跳進烈火,比喻不避艱險 。
《荀子‧非相篇》說:人有三種必然會陷於困厄的事,其中一種是:當面不順從,背後又毁謗,那必然使自己陷於困厄。
除非年紀非常老邁,或是患上了帕金遜病,否則很少人會手震。但喜歡抖腿的人卻很多,因此《說文解字》有从足的「䟴」字,說解云:「䟴,動也。」
「明德惟志,格物惟勤」的另一版本──「立心於明德親民,百年廣育英材,樹人樹木;基石在致知格物,一意精研學術,求善求真。」
至於「矮」字,則為一形聲字,從矢委聲。古者弓長六尺,箭幹長三尺,故度長以弓,度短以矢。「短」從矢豆聲,「矮」則從矢委聲。 明白了「射」、「矮」二字的構造和演變,就不會再說「射」、「矮」二字應互掉了。
我們都聽過「敗北」一詞,那就是打敗仗的意思。不過,我們只說「敗北」,卻從不說「敗南」、「敗東」、「敗西」。
到了今日,酸果的「某」,正如徐灝所說,已借為誰某義,若細分之,有四種情況。
筆者曾在本欄指出,「香」、「旨」、「嘗」等字下半之「日」,皆為「甘」字小篆譌變而成。由於、日形近易混,為了易於區別,故把之楷書寫作「甘」。不過,作為偏旁,寫作「甘」的不多,寫作「某」,是少數的例子。 「香」、「旨」、「嘗」三字中之(甘)譌為「日」,也有譌為「曰」的,如《說文解字》云:「(猒),飽也。从甘从肰。」徐鍇《說文繫傳》:「肰音然,犬肉也。」从甘从肰,以會飽足之意。楷書作「猒」,譌為「曰」,甘義遂晦。「猒」音「饜」,本義為飽、飽足。《尚書·洛誥》:「萬年猒于乃德」,陸德明釋文引馬融曰:「猒,飫也」,猒飫就是飽足。上引〈洛誥〉的話,是周公對周成王說的,「萬年猒于乃德」,即萬年飽足於汝德。飽足引申而有滿足義,如《荀子·富國》云:「割國之錙銖以賂之,則割定而欲無猒。」吃得太飽,便不再想吃,故王筠《說文句讀》云:「既飽則厭棄之心生。」於是「猒」又有厭惡、厭倦義,如《漢書·王莽傳》:「莽既說眾庶,又欲專斷,知太后猒政,乃風公卿奏言。」 現在「猒」這個字形不用了,改用「厭」、「饜」等字。古籍「厭」字用作吃飽、飽足義的例子很多,如《漢書·鮑宣傳》:「今貧民菜食不厭,衣又穿空,父子夫婦不能相保,誠可為酸鼻。」顏師古注:「厭,飽足也。」用作滿足義的例子有:《左傳·僖公三十年》:「夫晉何厭之有!既東封鄭,又欲肆其西封。」用作嫌棄、憎惡、厭煩義的有:《論語·憲問》:「夫子時然後言,人不厭其言;樂然後笑,人不厭其笑;義然後取,人不厭其取。」 也有古本作「猒」而今本作「厭」的,如馬王堆漢墓帛書乙本《老子·德經》:「猒食而齎財有餘。」今本《老子》作「厭」。「厭食」,即飽食。又馬王堆漢墓帛書乙本《老子·德經》:「天下皆樂誰(推)而弗猒。」今本《老子》亦作「厭」。天下皆樂推而弗厭,是說聖人能夠保持謙下,故取得人民的信賴,天下人都樂意推戴他,而不會厭棄他。 「厭」實為古「壓」字,从厂,猒聲。厂為山石之厓巖,故有壓義。古籍中「厭」作壓義者有:《禮記·深衣》:「帶,下毋厭髀,上毋厭脅,當無骨者。」「厭髀」,即壓髀;「厭脅」,即壓脅也。引申為被壓,如《左傳·襄公三十一年》:「棟折榱崩,僑將厭焉。」「僑將厭焉」,即僑將被厭焉。惟古籍中「厭」多用作「猒」,表飽足、滿足、厭惡、厭倦等義;於是又以「壓」為壓迫、覆壓字,如《國語·魯語下》:「夫棟折而榱崩,吾懼壓焉。」此與上述《左傳·襄公三十一年》所載同為恐懼「棟折榱崩」而遭壓,惟彼用「厭」而《國語》用「壓」。 「饜」則為「猒」之後起字,从食,厭聲。从食,以表飽足之意。《孟子·離婁下》:「其良人出,則必饜酒肉而後反。」「饜」謂吃飽。引申為滿足,如《左傳·哀公十六年》:「吾聞之,以險徼幸者,其求無饜。」吃飽則不想再吃,故又有厭棄、厭惡義,如《後漢書·章帝紀》:「夫俗吏矯飾外貌,似是而非,揆之人事則悅耳,論之陰陽則傷化,朕甚饜之,甚苦之。」 綜上所言,「厭足」之「厭」,本作(猒),从甘从肰,以會飽足之意。吃得太飽,便不再想吃,於是「猒」又有「厭棄」、「厭惡」義。不過,「厭」實為古「壓」字,从厂,猒聲。由於古籍中「厭」多用作「猒」,於是又以「壓」為壓迫、覆壓字。至於「饜」,則為「猒」之後起字,从食,厭聲。从食,以表飽足之意。 原刊於《明報月刊》,本社獲授權轉載。 (封面圖片:Pixabay;設計圖片)
「香」、「旨」、「嘗」等字下半之「日」,皆「甘」之小篆譌變而成。
「釆」與「采」,楷書字形相近,字義卻完全不同。
「讀」字是否從「賣」得聲?答案當然不是,「讀」與「賣」的讀音相差得太遠了。
粵語注音工具書中「于」字的注音,只有一部分跟從習慣讀法,另一部分工具書則依從反切,標注陽平聲,讀同「盂」。現將粵語注音工具書中「于」字的注音細析如下。
在普通話中,「於」字的讀音為「于」字所同化;在廣州話中,「于」字的讀音則為「於」字所同化。這是一個相當有趣的語言現象。
我曾經跟海峽兩岸的一些朋友談起,他們都說,「友誼」的「誼」,一般人說話音 yí,唸陽平聲,只有考試要爭取高分才唸去聲。最近,我跟台灣一位著名的聲韻學家談起「誼」字的讀音問題,這位精於《廣韻》的聲韻學家,想也不想,超快地回答:yí。
《論語》之「論」,用的也是編次義。因此,章炳麟說《論語》之「論」「古但作侖」,章氏說:「論者,古但作侖,比竹成冊,各就次第,是之謂侖。……《論語》為師弟問荅,乃亦畧記舊聞,散為各條,編次成帙,斯曰『侖語』。」可見《論語》之「論」,是借為「侖」,其音亦當同「侖」。
雖然荷花就是蓮花,但荷與蓮所指部位不同。荷本指荷葉,《說文解字》:「荷,芙蕖葉。」芙蕖葉即荷葉。《爾雅.釋艸》:「荷,芙蕖。」郭璞注:「別名芙蓉,江東呼荷。」
筆者在上文指出,根據《說文解字》,「彙」本為刺猬之「猬」的本字,如果解作刺猬,「彙」當然音「猬」。不過,彙集、彙聚的「彙」,是借為「類」,根據傳統習慣,通假字讀音多依從本字,因此,彙集、彙聚的「彙」,皆音「類」。 除彙集、彙聚外,下列詞語的「彙」字,似也等同於「類」: 部彙——分門別類;部類。宋程大昌《考古編.詩論七》:「夫子釐〈雅〉、〈頌〉,以正其所,而〈崧高〉部彙自屬〈大雅〉;足以見〈雅〉之體可以包〈風〉,〈風〉之義不得抗〈雅〉,其證甚明也。」 品彙——事物的品種類別。唐韓愈〈感春〉詩之二:「幸逢堯舜明四目,條理品彙皆得宜。」又明高棅有《唐詩品彙》。 庶彙——庶類,萬類。唐李商隱〈為安平公謝除兗海觀察使表〉:「伏惟皇帝陛下,鈞陶庶彙,亭毒萬方。」 條彙——條目類別。《新唐書.儒學傳中.徐堅》:「與徐彥伯、劉知幾、張說與脩《三教珠英》,時張昌宗、李嶠總領,彌年不下筆,堅與說專意撰綜,條彙粗立,諸儒因之,乃成書。」 物彙——物類。唐羅隱〈投湖南于常侍啓〉:「物彙雖逃於芻狗,孤寒竟陷於蟲沙。」 又宋蘇軾〈元祐三年端午帖子詞.太皇太后閣〉詩之三:「舞羽諸羌伏,銷兵萬彙蘇。」「萬彙」似與「萬類」無別。 現代漢語普通話「彙」音huì,是把「彙」讀如「匯」。「彙」字讀如「匯」,不見於韻書,文獻中亦未見把「彙」直音作「匯」的。「彙」為甚麼會讀如「匯」呢?現試闡釋如下: 「彙」在《周易》〈泰卦〉、〈否卦〉,《太玄》〈周〉、〈聚〉與《法言.君子》中借為「類」,又由「類」引申為「把同類聚集在一起」。《漢書.劉向傳》載劉向上封事云:「故賢人在上位,則引其類而聚之於朝……;在下位,則思與其類俱進」,正好反映此一引申義。再進一步引申,則為「聚合」、「聚集」。 另一方面,「匯」也發展出「聚合」、「聚集」義。《說文解字》:「匯,器也。从匚,淮聲。」可見「匯」本無「聚合」、「聚集」義。「匯」之所以有「聚合」、「聚集」義,是因為借為「會」。《說文解字》:「會,合也。」「匯」、「會」二字古音相近,故得通假。河水會合、合流叫「會流」,也作「匯流」。南朝梁任昉《述異記》卷上:「……漢沔會流處,岸上有石……」,作「會流」;唐柳宗元《晉問》:「匯流雷解」,則作「匯流」。相對來說,用作「會合」義的「會」字出現得比較早,如《公羊傳.莊公四年》:「古者諸侯必有會聚之事,相朝聘之道。」漢趙岐《〈孟子〉題辭》:「七十子之疇,會集夫子所言,以為《論語》。」「會聚」、「會集」,均有會合義、集合義;至於用作「會合」義的「匯」字,則出現得比較晚,柳宗元《晉問》的「匯流」,已經是比較早的了。 不過,「匯」字用作「會聚」、「聚合」、「聚集」,卻有後來居上之勢,現在「匯集」、「匯編」、「字匯」、「詞匯」都很常見。而這些「匯」字,又往往可作「彙」,如「彙集」、「彙編」、「字彙」、「詞彙」等,於是許多人就把這些詞中的「彙」字讀成「匯」。 由此可見,「彙」、「匯」源頭本不相同,「彙」本不音「匯」,但後來卻逐漸合流。到了今天,簡體字根本沒有「彙」字,「彙」皆轉為「汇」,即「匯」之簡化字,讀者只好讀「匯」音,根本沒有選擇權。 把「彙」簡化成「汇」,就古籍層面來說,其實是有問題的。《周易》〈泰卦〉、〈否卦〉,《太玄》〈周〉、〈聚〉與《法言.君子》之「彙」,固不宜簡化為「汇」;「部彙」、「品彙」、「庶彙」、「條彙」、「物彙」、「萬彙」之「彙」,似亦不宜簡化為「汇」。 原刊於《明報月刊》,獲作者授權發表。 (封面圖片:Pixabay)
「彙」字有好幾個音,原來因為字義不同。
廣東話說「見到」,普通話說「看到」,哪個更貼切?地名「尖沙咀」是否原來的寫法?還是本應寫作「尖沙嘴」?
假借字又叫通假字,那是說借來的字與本字是相通的,這表示通假字是社會認可的。
例如「酢」、「醋」二字,《說文解字》:「酢,醶也。」「醋,客酌主人也。」帶酸味的調味品本來是「酢」,應酬飲宴本當寫成「酬醋」,不過,現在通行的寫法是「酸醋」、「酬酢」,早已約定俗成,我們也就不把它們當作別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