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期以來，美職足聯（NFL）一直被視為職業運動的堡壘，擁有一種在全球其他聯賽屈服於市場壓力時，依然堅持自我的能力。然而，今年聯盟做了件看似不可避免、卻仍然讓人跌破眼鏡的事──它向私募股權（PE, Private Equity）投資者敞開了大門。當然，NFL不是隨隨便便就讓狼群入侵的。NFL一貫有其方式，緊緊控制着規則和架構，讓所有人清楚誰才是真正的老闆。對於那些長期在財務危機邊緣掙扎的歐洲足球俱樂部來說，這是一場關於控制和紀律的寶貴一場足球班。
嚴密控制住資金的流入
NFL最近決定允許選定的PE公司購買球隊的少數股份，但這些投資者的權力相當有限。最多只能購買一支球隊10%的股份，而且僅限於經過聯盟批准的幾家公司，包括Ares Management和黑石（Blackstone）等約十數家私募巨頭。然而，這些投資並非無條件的：沒有管理權、無法快速出售，且必須持有至少6年。換句話說，聯盟打開了資本的大門，但依然牢牢把握着規則的制定權。
典型的NFL就是牢牢的控制住比賽規則和收銀機。NFL的球隊是世界上最具價值的體育資產之一，達拉斯牛仔隊（Dallas Cowboys）的估值甚至高達90億美元。所以聯盟能夠有資本挑選合適的投資者，不像美國職棒大聯盟（MLB）和NBA這些聯賽那樣開放股權出售。NFL緊握權柄，確保其經濟模式（基於硬薪資上限和保證收入分享的模型），不會受到侵害。
大西洋兩岸反應各異
當NFL宣布這一PE投資決定時，對於許多美國體育迷和分析師來說，這似是最後一張骨牌的倒下。職業聯賽愈來愈成為資產管理者的遊戲場，早已不是什麼秘密，只不過，NFL一直是最後的堡壘，最終也不得不向這種無邊的資本胃口妥協。
然而，歐洲的反應則帶着幾分嫉妒的意味。在歐洲足球中，PE投資早已見怪不怪。五大聯賽中，近40%的俱樂部已經被私募股權或其他金融機構收購。歐洲足球缺乏的，是NFL那種嚴謹的紀律。歐洲球會因為長期的財務放縱而飽受詬病──高薪球員和過度的轉會開支，導致俱樂部經常處於破產邊緣。因此，當NFL以其「鐵腕裁判」般的紀律來監管其財務時，歐洲的觀察者不禁心生羨慕。畢竟，歐洲的足球俱樂部幾乎已經成為基金資產負債表上的一個數字。
局內人的最後哨子聲
即使NFL的這筆交易在金融界被廣泛讚揚，也有一些更加謹慎的聲音。向來以精專、理性著稱的金融分析師學會CFA協會，對NFL的舉動作出了平衡的評估。協會提醒道，雖然私募市場能提供必要的流動性，但也帶來了長期治理和利益衝突的問題。這應該讓歐洲的崇拜者多一些深思熟慮。NFL的控制機制確實令人欽佩，但即使是被嚴格控制的資本流入，對局內人而言也可能帶來挑戰。
更有趣的是，對於體育私募股權的最嚴厲批評之一，來自其「自己人」。擁有AC米蘭的美國資本RedBird創始人G Cardinale最近公開表達了對同行的失望，他尖銳地指出，私募股權湧入體育領域後，俱樂部的估值被「極大地誇大了」，許多投資者根本不了解這個行業；投資者只是將錢停放在體育中，而不是試圖改善這些資產的運營。這就像買了一輛法拉利，卻只把它停在時租停車場裏。
Cardinale的批評顯得有些諷刺。作為現役AC米蘭的大股東，他身體力行要展示的正正是私募投資如何要復興一家歷史悠久的俱樂部。但他也警惕當如果這些投資僅僅是出於財務回報而對體育事業沒有持久的承擔時，會產生什麼後果：單靠資本注入，無法解決系統性的治理問題。
正所謂，足球比賽，寸土必爭，無論是在球場上，還是在董事會中！
原刊於《足球周刊》，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