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樂詩:極地情深三十載

初期去南極非常艱苦,拿着一碗飯,第一口是熱,第二口是涼,第三口就已冷得結冰,每一個講起來都流眼淚。
封面圖片:極地探險家李樂詩博士(極地博物館基金提供)
編按:李樂詩博士應邀到香港公開大學主講:「科研之美:極地情深三十載」,分享她自1985年首次踏足南極以來的所見所聞,並與科技學院院長何建宗教授暢談人生觀。
有很多人問我,你為什麼走去南北極呢?白茫茫的地方,到底有什麼用呢?為什麼你這麼傻不走去賺錢?我現在就給大家解釋一下我為什麼要做,這是因為科研之美,那個地方實在美不勝收。
首先,我自己很喜歡大自然,由於我對大自然產生了好奇,一路推進了我追尋這個地球上漂亮的東西,到現在我領悟了大自然之美後,就會和一些學生分享。
「有很多人問我,你為什麼走去南北極呢?白茫茫的地方,到底有什麼用呢?這是因為科研之美,那個地方實在美不勝收。」
「有很多人問我,你為什麼走去南北極呢?白茫茫的地方,到底有什麼用呢?這是因為科研之美,那個地方實在美不勝收。」

不一樣的藝術人生

我本身是畫油畫出身的,希望能夠通過畫畫享受人生,由於賺不到錢,於是轉做商業美術,想不到在商業美術讓我很快地賺到第一筆錢,使我日後能夠圓夢。我很想環遊世界,香港實在太小,地球上面有一「塊」中國,中國裏面有一「粒」香港,我實在不甘心在這「粒」香港活着。我的計劃是賺到錢之後,30歲前一定要環遊世界。
「我本身是畫油畫的,希望能夠通過畫畫享受人生,由於賺不到錢,於是轉做商業美術,想不到在商業美術讓我很快地賺到第一筆錢。我的計劃是賺到錢之後,30歲前一定要環遊世界。」
「我本身是畫油畫的,希望能夠通過畫畫享受人生,由於賺不到錢,於是轉做商業美術,想不到在商業美術讓我很快地賺到第一筆錢。我的計劃是賺到錢之後,30歲前一定要環遊世界。」

環遊世界體察華人需要

首先是東南亞,然後是歐洲,歐洲之後就是北美洲、中美洲、南美洲、非洲,然後印度。當中國開放後,我就環遊全中國,全部都已計劃好了。中國在1980年代全面改革開放,我在1979年便開始環遊中國,我當時了解一些的情況,就是海外的人對我們華人的定位,有些看不起我們,我很希望能夠為此做一些事。
當我環遊中國時認識了很多作家,我在1980年也拿到在中國的第一張記者證,可以報導中國的消息,出版的雜誌更可不經檢查便發表。很多東西我都很用心做,我很希望為中國做一點事情,所以當時就像俠客一樣,有關中國的所有設計,我都不收分毫。
我到中國走一走、看一看,拍攝所有的名山大川,發現全世界沒有一個地方像中國的風景一樣那般漂亮。但當時的中國還是非常落後,知道中國去南極建立一個科學考察站,我當時很雀躍,中國終於可以在科學層面上到南極了。我知道那時中國此舉是十分艱難,到南極建立中國第一個科學考察站,我能做什麼呢?之後他們讓我幫忙設計展覽,我立刻說:「好,但我一毛錢也不收!」但是,我覺得自己對南極一竅不通,於是花了很多天時間看有關南極的消息、搜尋南極的地理位置和想想在南極到底可以做些什麼事。

極地探索 甘苦與共

當時中國派了300多名工作人員、軍人和科學家一起在很艱苦的情況之下,建成了這個站,我記得那些隊員之後告訴我,他說拿着碗吃飯,就是躲帳篷裏,拿着一碗飯,第一口是熱的,第二口是涼的,第三口就已經冷得結冰。每一個講起來都流眼淚,因為當時中國剛剛出國門參與國際考察,確實有很多東西都不知道,雖然我們曾派遣科學家去其他的站學習,但也不能便立刻就知道的,所以我後期特別關注這批科學家的消息。
我不是科學家,我用什麼來幫助國家在極地做些事情呢?那麼我就用藝術──以藝術包裝科學,將他們所做的事以藝術包裝宣傳給我們香港人知道,我在很多展覽上也帶出這個訊息。
這是我1985年8月的展覽,直到現在我已經做了差不多30年,這是我第二次參與的南極考察隊,第一次他們回來後,我幫他們做展覽,第二次考察時,慶幸國家能夠容許我一個香港普通的小女人,加入他們這個男性的組織,因為南極大部分都是男人的天堂,女人去南極是很不方便的
1985年8月在香港之「南極展覽」。
1985年8月在香港之「南極展覽」。
南極原本在地球底下和其他的大洲一起,經過了億萬年分離了。這個地方是沒有污染,大部分的污染是我們各個大洲人類的活動,是經過大氣漂流,去了這些地方,停在雪裏,所以我們要在雪裏抽取一些樣本,我們便知道氣候變化和污染程度,哪一年有火山爆發,哪一年有戰爭,全部記錄在兩極的冰層裏,所以要做研究就要拿這些資料。這麼多的國家,只有在南極建站的國家才可以聽有關全國環境的會議,所以過去中國沒有加入國際南極科學考察委員會。
當時中國還未建站,所以就連請中國人出去外面喝杯奶茶、咖啡、甚至到發言權和投票權都沒有,為了這口氣,我很用心在中國的宣傳要做到充足,現在中國已經有國旗在那裏,也建立了四個科學考察站,第一個考察站是長城站,第二個是中山站,然後是昆侖站和差不多去年落成的泰山站,已經成功建成了。過去我們跟在別人的後面,現在我們可以做帶領的角色。

前往南極考察的「香港小姐」

初期去南極是非常艱苦,我是什麼都可以做的,我記得第一次就是來這個科技考察站,然後國家通知這個考察隊隊長說有一個「香港小姐」來探訪他們(眾笑),那個隊長很興奮,因為一年零三個月,沒有見過中國的女人來到這裏,他興奮得在一邊在想怎樣為她建一個女廁所呢?我們怎樣接待她?他說一邊幻想這個「香港小姐」是否塗上口紅、燙了頭髮,想不到我那天降落下來,他一看,便大失所望!(眾笑)什麼香港小姐!只是從農村來的一個女人啊!但我表現良好,什麼都可以做,泥工我也可以做,在南極我們建造機場,最辛苦的事情都無分彼此

在南極的「奢華」寧靜享受

在那邊這麼多的景致,令我為南極留下它的面目。例如冬天要入冬了。越冬我們吃些什麼呢?越冬吃的不是很多,最初有菜,第二是乾貨,第三是罐頭。在冬天我們也是有活動的,也不用害怕,因為我習慣了孤獨,我不會怕寂寞。因為我覺得寂寞是豪華的享受,香港太嘈吵了,在這裏越冬我覺得很好。我們與其他的科學家一起互相來往,教他們做冰屋。在那裏我們會與其他的國家一起互相交流信息。我八次在南極的時候,多虧這些科學家能夠給我很多資料,我也學會了很多。

何建宗教授:你認為一個好的科學家,或者成功人士,應要具備什麼品質呢?
李樂詩博士:我認為要很專注你的職業,你一定要很愛你的職業,就是人家不給你做,你也會不開心的,你都要去做的,需要熱情投入,一定要很專注才可以,還有固執,擇善固執。我自己很固執,我一定要達到,我已經根本不會計較錢的得失,只想到做這件工作是否有益、對人是否有好處,所以我會做得很開心,而且還覺得自己做得不足夠,不過我已經用盡24小時,我盡了我最大的努力去做了。
李樂詩博士與香港公開大學科技學院院長何建宗教授暢談人生觀。(圖片:香港公開大學)
李樂詩博士與香港公開大學科技學院院長何建宗教授暢談人生觀。(圖片:香港公開大學)
何建宗教授:所以人生中重要的是目標要很正確。
李樂詩博士:沒錯,目標要正確,還要有很好的時間表,第一個20年做什麼、第二個20年做什麼,第三個20年做什麼……我經常和一些同學講「生命規劃」,第一個20年是學習的,學成後就投放在第二個20年,第二個20年是更加辛苦的,因為要結婚、又要求婚、又要失戀……(眾笑)還有你的事業、你的家庭,兩個的家庭,所以第二個20年很緊張,我希望年青的朋友們,在第一個20年盡全力,然後第二個20年,你便活得很精彩,第三個20年可以貢獻社會。我現在是第四個20年的中段,差不多到80歲了。(觀眾鼓掌)
本文獲李樂詩博士審閱及提供相片,特此鳴謝。

本社編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