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中國經濟學教育的推進

今年6月25日參加在人民大學舉行「福特班」校友每年舉辦一次的聚會。國家教育委員會（後改為教育部）從1985年到1996年在人民大學，又在1988年至1993年在復旦大學舉辦一年度的經濟學培訓班，每班選拔約50位全國最優秀的研究生參加。用外匯的費用大部分得到美國福特基金會的支持，簡稱「福特班」。

 

教育部在1983年得到當時國務院趙紫陽總理的指示引進現代經濟學。1983年10月20日，教育部外事處處長王復孫和負責經濟學教育的王澤農處長到普林斯頓和我討論此事。在我家裏我們三人同意在1984年夏天舉行經濟學培訓班。他們決定用英語授課，不經翻譯。因此只選得30多位參加。因為在美國第一年經濟學研究生必修的三門課是微觀經濟學，宏觀經濟學和計量經濟學。我決定把這三門課分別在1984年，1985年和1986年舉行。1984年首先在北京大學舉行。1985年後就遷到人民大學，因為人民大學是訓練幹部的大學。 1984年我請了三位美國最著名的微觀經濟學教授來講學。 1984年7月5日我會見趙紫陽總理，交談經濟體制改革和經濟學教育的問題。次日在人民日報頭版登出我正在主辦微觀經濟學的講學辦。這便表示中國政府已接受現代經濟學的教育。舉辦1985年宏觀經濟學培訓班的時候，教育委員會和我決定舉行一年度的培訓班。每年我請了有名的經濟學家到培訓班任教。有些好學生由美國教授推薦到美國大學進修，後來拿到博士學位。

 

 

1985年夏季，我同時建議由教育委員會選拔中國最優秀的研究生，由我安排到美國一流大學攻讀經濟學博士學位。當時我請了兩位在1984或1985年暑期到中國講學，而且是美國最有名的經濟學家一同簽名寫信給美國或加拿大名校的經濟系主任。信內說明我們和中國教育委員會合作。由我們出考題，由教委舉辦考取的中國研究生某某人，現在介紹他來貴校攻讀博士學位。結果大多數我們介紹的學生都被接收，而且獲得獎學金。這個項目舉辦了三年後，教育委員會就決定停辦了。我想原因之一是怕多數同學會停留在美國。由「福特班」訓練或由教委考取的研究生今天在中國與美國社會有很大的貢獻。如當教授，開辦企業或在政府服務。本文要討論的是他們對中國經濟學的貢獻。他們在中國重點大學當院長或當著名的教授，推進中國經濟學的教育和經濟學的研究。十多年來中國有30多院校在每年往美國參加美國經濟學會的年會。開會時不但由會員發表論文，互相討論。而且給博士畢業生機會找工作和給各院校機會招聘年輕教師。中國的院校也到會招聘經濟學教師，增強中國經濟學的教育與研究。

 

中國經濟學院校增強了院長級的領導和水平高的教師以後對中國社會有什麼影響呢？我們可以從三方面討論。第一是從教育增加中國的人力資源和資源的質量。第二是增強中國社會各種機構的數量與質量。第三是增加參與中國政府經濟政策的人才。

 

 

人力資源是一個國家經濟發展的主要動力，比物質資源重要。我們看富裕的國家，會覺得它們有充分的物質資源，建築是漂亮的。工廠的設備是先進的……其實這都是從人力資源創造的。在世界第二次大戰後，日本與德國的物質資源多被破毀，但是它們有充分的人力資源，很快地重建了物質資源。中國受過訓練的經濟學界是國家重要的人力資源。受過訓練的中國經濟學家也可以建立活躍的社會機構，如各種企業，學校和慈善工作的團體。受過高等教育以後，工作的質量必會變得更好。

 

決定良好的經濟政策是中國政府的重要任務。需要有訓練和有經驗的經濟學家來擔當。經濟政策的好壞影響整個國家的經濟發展。決定有效的經濟政策不但需要經濟學的學問，還需要經驗。有些已在經濟學期刊發表過重要論文但是沒有參與製定經濟政策經驗的經濟學家，當了重要國際經濟機構顧問，在經濟發生危機時幫助受害國家復甦，建議了錯誤的經濟政策，結果把被挽救的國家弄得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