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加:中國將領導世界「無現金化」  香港作為中介任重道遠

香港交易及結算所前行政總裁李小加先生在團結香港基金一個論壇上指出,香港需要思考自己的「老本」,如果將來西方世界需要向東看,若香港不能轉變為東方世界的延伸,香港的地位將面臨很大的挑戰和威脅。

《經濟學人》早前指出,香港在面對疫情的經濟復甦速度暫時是世界首位。可是,有許多聲音指出香港不能再「吃老本」,擔當中國的世界窗口。香港交易及結算所前行政總裁李小加在團結香港基金「團結卓爾論壇」上指出,香港由三個金融潮流帶動了這種的經濟發展,但面對第四個世界潮流,即是科技大潮和第四次工業革命,工作和金融運作模式已大大改變,肯定香港不能再維持現有運作,否則無法擔當中介的角色。

虛擬貨幣衝擊本港金融中心地位

李小加指出,香港之所以成功,全靠捕捉到世界三個大潮,包括:70─80年代航運貿易發達,香港從中賺取第一桶金;在90年代的直接投資(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FDI)資金流發達,香港擔當資金中介角色,令內地有機會成為世界工廠;以及21世紀初的資本市場大潮,令香港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全球金融中心。當中有兩個戰略是十分成功的,其一是1990年代容許內地H股在香港上市,把資金導入內地經濟,促進改革開放;其次是實施「互聯互通」,把內地和全球市場完全連結起來。

現時,我們正面臨科技發展的大趨勢,網絡會議以及虛擬貨幣發展日益千里,去除了許多地址和政府法規的限制,真真正正的將整個世界的金融市場連結了起來,李小加質問,香港可以當一個好的中介的日子愈來愈少了;而未來,也可能由中國取代西方世界,擔當領導世界金融秩序的角色,從中香港則是任重道遠。

他續釋,我們將會進入數碼時代,當中一個最大的特點必然是「無現金」,貨幣再沒有了物質載體,也會改變了資金的流向。觀乎世界,中國是實踐虛擬貨幣最廣的國家,連小販也會用上WeChat Pay、Ali Pay等虛擬支付工具。而中國也正積極準備發行數碼人民幣,如果香港沒有獲西方國家視為是中國或者東方世界的一部分,將來將會被其他經濟體取代中介的角色,而被牽着鼻子走。

未來經濟由大量「小而美」交易支撐

信任是一個社會(social group)的組成要件,人與人之間沒有了信任,也就彼此猜疑,無法共同維護社會各種制度。李小加指出,未來金融世界的權力(power of negotiation)架構將會大變。在過去,政府各種監管制度、大型金融機構、專業人士幫助我們維繫信用機制,而實體貨幣則是信用的載體,市民則利用實體貨幣交易;可是在未來,調控資金的權力不會再集中在大型機構中,金融利益會十分分散。

隨着虛擬貨幣、區塊鏈的發展,市民或個別投資者的資金無需再經過大型金融機構,而是直接地投資在別人身上。所以,李小加形容,「小人物將會走向歷史的舞台,和大型企業將會站在同等的高度。未來的經濟體不再由大量資金主導,而是由大量『小而美』的交易支撐着。」各地政府必須改革監管機制,由以前監管人和工具,轉化到監管數據及互聯網,以確保跟上時代的步伐。

社會不再浪費金錢資源

談到新世代金融體制,投資者會否完全平起平坐?李小加以農作比喻:沒有科技的時代,我們只能隨意以水灌溉,但不是所有水份都會被農作物吸收,十分浪費資源。

可是現在,我們可以利用儀器令水份精準地灌溉在農作物上。貨幣也是同樣的道理,不再由銀行或金融機構幫助市民間接投資,可以確保不會浪費金融資源,「全球性盤剝的時代已經過去,金融世界或許不會再有大浪潮。」李小加如此道來。

因此,李小加預計市民的投資模式將會大變,每一筆投資將會十分微少。我們需要新的金融產品,新的定價模式不再由上而下,而是由數據決定一切,並且要確保新科技上能夠回收不良投資。現時香港金融體制的基本營運模式仍是西方的那一套,李小加建議, 香港要把握這次金融浪潮,政府部門以及監管機構要允許發展、 允許試錯、允許創新,讓市場慢慢找到節奏,鼓勵市場往前走。

至於近期,內地及香港均有許多機構涉嫌違法或危害國家安全被下令整改或有高層被捕,不免令人擔心在新世代下,如何平衡公權及私權。李小加指出,「國家安全」本身已是一頂十分大的帽子,當地緣政治關係變得十分緊張的時候,當然會想帽子愈大愈好,確保不會被其他國家入侵,而要如何設計一個平衡公私權的制度,仍然有待監管當局研究。

本社編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