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高票連任卻高興不起來,因為俄烏現場出現3個變化

俄羅斯已經陷入了俄烏戰爭的泥潭,進退兩難。結束時間遙遙無期的這場戰爭,不停消耗着俄羅斯的國力,讓她在國際上四面楚歌。而從俄羅斯歷史來看,對外戰爭的失敗,每每導致國內會發生重大變化。

3月17日俄羅斯舉行大選,普京以近88%的得票率,毫無懸念地連任俄羅斯總統,獲得了第五個任期,也就說,他會再執政6年。如果身體允許的話,他應該還會連任到2036年,超過史太林和葉卡捷琳娜二世,成為俄羅斯歷史上執政時間最長的統治者。這一切,其實早在人們的預料之中,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為何普京支持度居高不下?

本來,俄羅斯人就一直崇拜那些殺伐決斷、一言九鼎的政治人物,普京滿足了他們的心理需求。而發動俄烏戰爭帶來的國際制裁,讓那些偏遠和鄉村地區的人們,更加團結在普京周圍,這些都是普京能夠一再連任的原因。儘管以高票取得了連任,但普京很難說有多高興。

首先,俄羅斯的選舉結果不被西方國家所承認,美國、德國等國家都認為,這是一場排斥了反對派的虛假選舉,既不自由也不公正,因此拒絕祝賀普京。目前,表達祝賀的只有中國、古巴、委內瑞拉、朝鮮等國家。更重要的是,俄烏戰場形勢有變。此前俄羅斯千辛萬苦拿下了阿夫迪伊夫卡(Avdiivka),美國新一輪對烏克蘭援助法案又卡在國會,一直通過不了,俄羅斯看起來已經佔了上風,沒想到風雲突變,最近情況又出現了一些對俄羅斯不利的變化。

無人機襲擊 直接影響俄人生活

首先,烏克蘭方面在換了軍隊總司令,用瑟爾斯基(Oleksandr Syrsky)取代了扎盧茲尼(Valerii Zaluzhnyi)之後,改變了戰術,從之前代價沉重的正面戰場硬碰硬,改為成本更低的利用自殺式無人艇,對俄軍海上補給進行攻擊,已經連續擊沉了俄國黑海艦隊的三艘軍艦;用無人機襲擊俄羅斯後方的戰略目標,特別是煉油廠、天然氣儲存設施、油庫和機場。僅僅3月17日當天,就有13座俄羅斯煉油廠遭到襲擊,煉油廠遭攻擊直接影響了成品油的生產能力。

瑟爾斯基(圖)取代取代了扎盧茲尼成為軍隊總司令。(亞新社)
瑟爾斯基(圖)取代取代了扎盧茲尼成為軍隊總司令。(亞新社)

俄羅斯在3月1日已經被迫出台汽油出口禁令,優先保證國內的供應,這麼做一方面會消耗俄羅斯的資源,削弱其繼續戰鬥的能力,另一方面,讓普通俄羅斯老百姓感受到了戰爭的影響,會激發他們的反戰情緒。此前,普京一直在刻意降低戰爭對普通老百姓的影響,具體措施包括大量使用瓦格納軍團這樣的僱傭軍,徵兵的範圍主要集中在邊疆地區,使得莫斯科、聖彼得堡等地的民眾,對戰爭沒有太強烈的感受。隨着烏克蘭開始集中打擊俄羅斯本土的目標,戰爭對普通民眾生活的影響會愈來愈大,反戰的浪潮就可能出現。

歐洲態度變積極 北約成員計劃撤僑

其次,歐洲國家在美國對烏克蘭的經濟支持暫停的情況下,態度變得更加的積極。法國、德國和波蘭最近達成一致,決定盡快增加對烏克蘭的軍事援助。在馬克龍作出北約可能出動地面部隊的發言之後,已經有至少8個歐洲國家予以響應。3月16日,法國國民議會以顯著的優勢,通過了由總統馬克龍提出,在必要情況下向烏克蘭派遣軍事力量的議案,值得一提的是,馬克龍的老對手勒龐,在表決之前也表示應該支持烏克蘭。

在常規彈藥的生產方面,七國集團(G7)日前發表聯合聲明,警告世界各國不要支持俄羅斯,不要向俄羅斯轉讓武器,聲明就說「我們再次呼籲第三方,立即停止向俄羅斯對烏克蘭的非法和無理的戰爭,提供物質援助,否則他們將面臨嚴重的後果」。歐盟則撥付5億歐元的資金,促進常規彈藥的生產,日前歐盟委員會已經批准延長《支持彈藥生產法》,該計劃意圖在鼓勵軍火公司,擴大彈藥和導彈的生產。其遠期的目標是到2025年底,達到每年生產200萬發炮彈的產能,挪威諾貝爾化學公司等歐洲軍工企業都已經獲得了訂單。

3月中,法國總統馬克龍與到訪的立陶宛總統瑙塞達表達支持烏克蘭的共同決心。(馬克龍X平台圖片)
3月中,法國總統馬克龍與到訪的立陶宛總統瑙塞達表達支持烏克蘭的共同決心。(馬克龍X平台圖片)

歐洲國家其實很清楚,俄羅斯是「喂不飽的」,即使烏克蘭投降,俄羅斯也不會到此為止,過幾年還會故態復萌,再找機會覬覦周邊的其他國家。到那個時候,芬蘭、波蘭、波羅的海三國都可能成為下一個犧牲品。

此外,最近美國、德國、英國、加拿大等北約成員國,相繼宣布從俄羅斯的撤僑計劃,這讓市場猜測,北約是否在進行什麼重大的部署。因為撤僑行為,通常是國際間發生重大衝突,甚至進行戰前準備之前,保護當地僑民的一種措施。

陷戰爭泥潭 普京進退兩難

第三就是俄羅斯內部也不安寧。最近一段時間,俄羅斯內部反普京、親烏克蘭的志願軍武裝,在別爾哥羅德、庫爾斯克等邊境地區發動襲擊,深入俄羅斯境內幾十公里,導致這些邊境地區的俄羅斯民眾撤離。

這些志願武裝在去年5、6月曾經鬧出了很大的動靜,最近聲勢再起。由於俄羅斯的主要軍事力量都部署到了俄烏戰場,內部空虛,這一點此前已經被普里戈津的叛亂所證實。未來,這些志願軍武裝能夠推進到什麼程度,俄羅斯內部能否保持穩定團結,值得高度的關注。

應該說,俄羅斯已經陷入了俄烏戰爭的泥潭,進退兩難。結束時間遙遙無期的這場戰爭,不停消耗着俄羅斯的國力,讓她在國際上四面楚歌。而從俄羅斯歷史來看,對外戰爭的失敗,每每導致國內會發生重大變化。俄羅斯在1853至1856年克里米亞戰爭中的失敗,導致沙皇尼古拉一世暴斃,俄羅斯被迫進行了農奴制改革。

1917年11月8日,十月革命後的冬宮。(Wikimedia Commons)
1917年11月8日,十月革命後的冬宮。(Wikimedia Commons)

1905年日俄戰爭的失敗,引發了議會,也就是「杜馬」的誕生,跟之後斯托雷平(Pyotr Stolypin)的改革。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失敗,導致羅曼諾夫王朝的壽終正寢和十月革命的發生。蘇聯侵略阿富汗戰爭的失敗,則在很大程度上加快了蘇聯解體的進程。

而對普京來說,這場戰爭也關乎他的身家性命和歷史地位。普京在執政前期拯救了俄羅斯,又因為在烏克蘭問題上的輕舉妄動,而把前期取得的很多成果交了出去。目前,俄羅斯的下滑還遠遠沒有到底。歷史會如何評價普京,很大程度上將取決於這場戰爭的結果。

原刊於「世界靈敏度」微信公眾號,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趙靈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