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按:本文主要參考Darrell Bricker、John Ibbitson撰寫的《無人地球:全面改寫經濟、政治、國際局勢的人口崩潰之戰》中譯版,李祐寧譯。)
以下的現象,你認為是偶發的,還是結構性的?是短期的,還是長期的呢?是地區性,還是世界性的呢?
香港和南韓出生率之低,可謂「不分軒輊」,全球數一數二,香港每名婦女生育孩子的平均數不斷下降至只有0.7個,南韓則是0.72個,同樣遠遠不及2.1的人口更替水平。
為了提升生育率,香港立法會最近通過「支援輔助生育政策」的無約束力議員議案。無獨有偶,南韓總統尹錫悅宣布進入「國家緊急狀態」,強調必須全力應對低生育率問題。尹錫悅警告,再不扭轉局面的話,南韓人口最終可能滅絕。該國媒體把人口滅絕危機,比喻為「21世紀的黑死病」。
本港生育率極低,學齡人口下降已導致幼稚園及小一陷入無生源的困境,根據政府2021年推算的未來幾年6歲學齡人口,本港由2022年至2027年的6年中,6歲適齡學童的人數將由58,500人減至48,500人,6年跌幅高達17%。以往,馬爾薩斯曾經預測人口大量增長的危機。但是,到了21世紀,我們面對的不是人口暴漲的挑戰,而是人口驟減的局面。
目前,全世界約有20多個國家已經出現人口衰退的情況。到了2050年,數量甚至會攀升至30多個。某些富裕的國家人口都在衰退中,日本、韓國、西班牙、意大利以及多數東歐國家,均出現人口衰退的情況。
《無人地球》一書的特性
《無人地球》一書的兩位作者為了蒐集本書的研究資料,飛到六大洲的數個城市:從布魯塞爾到首爾,內羅比到聖保羅,慢慢到北京,還有棕櫚泉、坎培拉、維也納。他們會晤學者、政府官員、年青人,走訪大學校園和研究機構;他們也到訪各地的貧民窟,希望了解受訪者對於是否生孩子、什麼時候生孩子等人生重大決定的想法。
屢獲殊榮的記者和國際知名的社會研究人員走遍六大洲,親自採訪各國最重要的人口專家,深入當地人群與家庭,探究為什麼人們不願意生小孩,且人口崩潰的趨勢愈演愈烈的根本原因。
作者以宏觀視野、生動筆觸來探討本世紀最不可忽視的人口衰退現象。作者分析了來自六大洲、不同文化政經制度的國家所經歷的人口變遷過程,來呈現低生育率現象並非已開發高所得國家所獨有,而是伴隨着女性賦權、都市化與宗教世俗化等關鍵因素,迅速在非洲、拉丁美洲與印度等區域演化為環球趨勢。
兩位作者運用令人大開眼界的數據和生動活潑的敘述方式,闡述世界正如何以一種你我難以接受的方式發生根本性的變化。
環球生育率下降的現象
根據作者的觀察,無論是在深圳或北京的機場,你幾乎見不到嬰兒推車,見過的數量用一隻手就足以計算完畢。
一般而言,每105名男嬰應該對應100名女嬰。在中國,卻是每120名男嬰對上100名女嬰。而男女失衡的情況,在中國某些鄉村更為嚴重。失蹤的中國女性數字約介於3000至6000萬之間。這也意味着至少有3000萬名男性找不到妻子。
人口學家認為:中國生育率在本世紀間,將會維持在1.4至1.5之間。假設預測為真,中國的人口將在2100年下降至7億5400萬,比聯合國的預測人口還少上2億5000萬,也比當前的中國人口少了令人震驚的6億3000萬。在本世紀之內,中國就有可能失去近乎一半的人口。
在西方,人們假設黑人和拉丁裔的高出生率,能夠彌補白人的出生率不足。事實上,完全相反,美國少數族裔的生育率正在急速下滑。換個角度來看,美國白人、非裔、拉丁裔婦女的生育率自1991年以來,一直維持在每個婦女1.8個孩子左右。
全世界約有20幾個國家已經出現人口衰退的情況;到了2050年,數量甚至會攀升至30幾個。某些最富裕國家的人口,年年都在衰退:日本、韓國、西班牙、義大利以及多數東歐國家。「我們是一個瀕死的國家」,義大利衛生部長比阿特麗絲.羅倫辛(Beatrice Lorenzin)於2015年曾如此感嘆。
人口最多的開發中國家也因為生育率愈來愈低,而變得愈來愈少。數年後,中國就會開始面臨人口流失;在本世紀中葉,巴西和印尼也會加入這個行列。即使是很快就會成為全球人口最多國家的印度,其人口也將在一個世代後進入穩定,接着開始下滑。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和中東部分地區的生育率,目前仍舊很高。然而,隨着年輕女性獲得受教育權和學會避孕方法,這裏的生育率也出現了改變。
低生育率陷阱
如今活着的日本人之中,有超過四分之一為年長者,這也讓日本成為全球最高齡化的社會。40歲女性的數量比30歲女性還多,而後者的數量又比20歲女性多。這也是為什麼人口衰退往往是無藥可救的;一旦發生了,就幾乎無法逆轉──因為每一年到達生育年齡的女性數量,都比前一年還要少。而更難逆轉的,還有伴隨着低生育率出現的思維,人口學家稱此思維為「低生育率陷阱」。
低生育率陷阱告訴我們,一旦生一個或兩個孩子成為常態後,常態就會繼續下去。伴侶們不再視生孩子為實踐家庭義務或向神交差的一部分。相反地,他們視撫育孩子的舉動為一種個人成就,而就這個目的而言,一個孩子就滿足了。
足以作為21世紀,同時也是人類史上最重大的事件,將在未來約莫30年內,也就是人口開始減少時發生。一旦人口衰退開始,就無法停下腳步。我們面臨的不是人口爆炸的挑戰,而是人口驟減的隱憂──人類必須面對殘酷、且代代皆須承受其壓力的淘汰,而這樣的情況過去從未發生。
過去多是因為氣候、瘟疫、戰爭等災難造成人口銳減;然而這一次,是我們人類親手選擇減少生育、選擇淘汰自己,造成經濟停滯、高齡化社會、缺乏新創活力與勞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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