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不起有多少年沒有與劉群章Doris見面了。最後一次見她,該是在蘭桂坊吧,我不是個愛喝酒之人,Doris倒是對啤酒/紅酒或白酒並不抗拒。難得見一面,一起喝杯咖啡,可以坐多久呢?還是在酒吧找到向街的高凳坐下來,看着街上流動人群,閒話家常。Happy Hour,一杯凍啤在手,可坐上個多小時了。
無悔
有十多年沒再見面,有關Doris在他鄉的生活,是看她在報章撰寫的他鄉故事,得知一二,都是知啲唔知啲。決定與她來個WhatsApp,看看這位揚眉女子這些年來過得怎樣。Doris說:「作為一名獨立女性,信念(Conviction)這回事需要行動,空口講白話誰都可以。」「一個人可以生活得無悔,已經不簡單。」
Doris就是做到了。這些年靠一個人(不用投靠事業有成的兒女、朋友)的實力打拼天下,仍能活得精彩。
Doris近日從英國返回香港,去看了許鞍華導演的《詩》(《Elegies》),她說紀錄片大多數時間講兩位詩人黃燦然和廖偉棠。「我不認識這兩位詩人,但我有興趣知多啲與廖偉棠有關的,會買他的詩集來看。」
這就是Doris,總是對不認識的人和事想知多一點。她做到坐言起行,爭取學習機會,假以時日成為某方面的「專家」。
Doris傳來幾張她的「畢業」照、「實習」照,包括她在芝加哥藍帶廚藝學校的畢業照,又有她考取評酒資格的證書。有此履歷,她應邀到不同地區的酒莊,品嘗美酒了。
兼職
有一年到英國牛津作半日遊,旅行社為我們找來一位「導遊」,是位很有學養的老先生,他帶我們看建築,講解小鎮景點、歷史,說得頭頭是道,有趣動聽。就是來到談當地美食,那位導遊向我們道歉,說:「我是大學退休歷史教授,講牛津歷史文化都是有根有據。但講到飲食文化,我可不敢有什麼看法了。」
要是由在英國小鎮居住多年的Doris來談飲食之道,可勝任有餘。
問Doris:「你考取了那麼多資格,可以做些什麼呢?」
「所有的資格,最基本的用處就是知識。我有太多興趣,什麼都想知多一點。凝聚這等知識,變成我的一部分,有機會做什麼,就做什麼。」
在英國,有需要的時候,Doris會當上「導遊」,「為外國遊客介紹英國食品、釀啤酒的歷史。」
不去做導遊,不去莊試酒,Doris會「寫稿、翻譯、創作……」。
她說:「只要做得來的,我都來者不拒。開心與否,就如日常生活,自有其起跌,Must take the rough with the smooth。」
有說斜槓一族是不少年輕人的生活取向。有時可以是一身兼數職,但亦可以在一份「臨時」工做完了,有足夠旅費,先去旅行,回來再找工作。Doris竟然也成斜槓一族。
「一把年紀了,仍然可以靠學回來的知識搵食,仍能獨立自處。」 Doris說得開心滿足呢。
「考取了CELTA,那是劍橋大學教授成年人英語的證書」,Doris傳來的一張照片,這位準老師,與一班獲得證書的「同學」合照留念。
一技傍身
問Doris:「你在芝加哥考取了藍帶廚藝學校資格,有什麼用?」
「理論上我可以去餐館煮法國菜,當然要有人請才成的。事實上,在歐美不少有名氣大廚,都沒有上過廚師學校受過訓練的。」Doris明白一個道理,擁有著名烹飪學校一紙證書,不能視為進入廚房的通行證。
Doris沒有放棄實習機會,她先後在香港、巴黎的餐廳廚房學煮食、上菜、入廚共三個月,香港六個星期,巴黎六個星期。
「學師完畢,我可以在廚房幫手煮嘢食了。」有圖為證,Doris又傳來一張她在廚房當「學徒」的照片。滿臉笑容的她,看來她是做到敬業樂業呢。
「到了我這把年紀,我是有此感覺,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我所見的每一個人,可能會是最後一次了,所以我珍惜活着的每一刻。」
Doris用行動來詮釋「活在當下」的意思。「One at a time已夠我忙的了。」
問:「最喜歡在哪裏居住?」
「任何一個地方,過了一段時間就會習慣,繼而喜歡。所謂『家』,不過是一種感覺,是慣性也是惰性,不想改變就是因為懶惰。」
「英國是你想留下來的地方?」
「暫時來說,是的。因為我懶惰……有一天,若有一個鼓勵我從頭開始、習慣一個新地方的理由,可能就會走。」
Doris偶然仍會回香港一行,那裏仍有她的親戚、朋友可見,還有她的青春歲月記憶。
「不過,這個城市對我來說,愈來愈陌生了。」
原刊於《星島日報》,本社獲作者修繕後授權轉載,題為編輯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