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大明原堂的宿舍聚餐文化

最令我難忘的是吳國平的演講和示範。他先簡單介紹催眠術的性質和用途,跟着請所有願意接受催眠的站出來。他先讓我們閉上眼睛,然後用緩慢而又低沉的聲音向我們說……
(編按:上圖為時任廉政專員姬達應作者之邀,出席明原堂宿舍聚餐,介紹廉政公署。)
 
明原堂開辦初期,我嘗試在宿舍聚餐(high-table dinner,大約兩週一次,每學年大約12次,其中三次沒有客人)後搞些講座。宿舍聚餐是大學的規定,每年不少於九次,但一般是沒有後續活動的。唸本科時,聖約翰學院跟其他宿舍一樣,飯後都沒有後續活動。唸碩士時,注意到大學堂宿舍的舍監 Mr. John Llewellyn,有時會在聚餐後邀請一些學生到他的住所,跟客人喝酒聊天。我從中獲得了一些啟示。明原堂初期的兩個嘗試可說都以失敗告終:第一次請同事講讀書方法,第二次請廖慶齊講天文學,每次都只得大約十人出席。我沒有拉夫捧場,因為深信搞活動是為了滿足參加者而不是組織者的需要。
 
1969—1970年度起,我改轅易轍,多搞些比較大堆頭的軟性活動和以聊天形式進行的座談會。雖說軟性,仍然是相當嚴肅的。這三年比較受歡迎的餐後活動計有:市政局候選議員王幸利、歐德禮、黃博度等的座談會;文化界人士徐速、馬文輝、金庸等的交談會;演藝界林祥園、黃霑、簡而清等的觀摩會;財經界鍾士元、左頓、夏冷漪等的座談會;以及出版界李怡、古蒼梧、岑逸飛、包錯石、司徒華等的座談會。財經界的座談會在我家客廳進行,約50人參加;其他的都在學生休息室或電視室舉行,約100人參加。
 
出版界的座談會在1971年11月舉行,議題是:《中國將會成為一個超級大國嗎?》這個議題因應時局的演變而訂定。同年十月,北京取代了台北,成為中國在聯合國的代表;次年二月,美國總統尼克遜即將訪華。由於很多同學對這個議題興趣濃厚,而且不少曾經或仍然是這些客人的讀者,所以與會者甚眾,把那面積超過50平方米的電視房擠得水泄不通,以致遲來的同學要站在門外聽。估計出席人數超過100。座談會八時開始,原定十時結束,結果一再推遲,直至午夜過後,客人才可以離去。幸好全部客人都有這個心理準備。
 
1973年秋天,我開始邀請兩位高級導師和三位幹事跟我一起策劃宿舍聚餐事宜。1973—75年間,受到國內政治形勢和本港學運思潮的影響,有個別宿生幹事在討論聚餐事宜時,傾向政治掛帥,反對搞比較輕鬆的活動。他們態度強硬,使我頗感為難。他們不了解,這樣做會進一步激化同學之間的矛盾、破壞宿舍的和諧氣氛。對此,我採取「忍辱負重」的態度,但沒有放棄向他們進行說服工作,並且想方設法,盡力化解宿舍那劍拔弩張的氣氛。
 
1975—76年的幹事代表終於認識到,過分強調某些活動,不利於營造宿舍團結友愛氣氛,於是重新重視康樂活動,因而打開了新局面。此後數年,我們搞了不少大受歡迎的活動,包括:香港乒乓球隊的示範表演、吳國平的催眠術講座及示範、鄧孟妮的芭蕾舞講座及示範、譚壽森的足球講座、蔡文英的魔術示範表演、丘曉秋師生的歌唱表演、劉家傑的大眾傳播講座等。
 

示範催眠宿生

 
上述活動都有過百宿生出席。其中最令我難忘的是吳國平的演講和示範。他先簡單介紹催眠術的性質和用途,跟着請所有願意接受催眠的站出來。他先讓我們閉上眼睛,然後用緩慢而又低沉的聲音向我們說:「你們已經很倦了,眼皮也垂下了,很想很想睡覺。」他重複了這句說話約十次之後,便請完全無動於衷的返回座位。大約一半人因此返回座位。他跟着又重複了上述說話約十次,然後請仍然清醒的離開。這時,前方只剩下三、四人。他跟他們說了一些話之後,選定黃志堅作示範。
 
他先讓志堅仰臥在三張分別放在他的頸、腰和腳跟下的木椅上,然後用說話和手勢向他催眠。待志堅進入狀態後,隨即把他腰下的木椅拿走。這時,志堅的身體已僵硬如木頭!兩三分鐘後,他把拿走了的木椅放回原位,然後弄醒志堅,再做第二個示範。第二個示範在沙發上進行。他把志堅催眠,讓志堅覺得自己很肚餓,然後又告訴他,快要給他吃一些非常美味的食物,但只說不做,令志堅垂涎不已!很奇怪,說來也難以置信,據說當晚散會後,志堅竟然可以催眠其他同學。
 

肅貪倡廉 感染宿生

 
此外,1976年1月舉行的餐後座談也值得一記。1975年12月,收到香港廉政公署的電話,問我可否讓他們來宿舍宣傳。商議之後,我請了廉政專員姬達先生 (Mr. Jack Cater,後封爵士)來參加我們一月份的宿舍聚餐,並於餐後跟學生座談,題目是《香港的貪污問題和廉政公署的工作》。當晚反應相當踴躍,有60、70人,討論氣氛也很熱烈。姬達事後告訴我,這是他第一次到大學宣傳。結果,隨後數年,宿舍有幾名堂友投身肅貪倡廉工作。
 
(封面圖片:作者提供)

馮以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