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否認命?

回歸初期尤其是在江澤民年代,香港人對中央支持度是有增無減的,尤其是在經濟低迷時,大家都感受到中央對特區的照顧。例如自由行,但時間一長,中港關係便產生變化,一方面,中國經濟實力的冒升,令很多香港人產生對暴富的仇視(由自大到自卑)。此外,香港本身的貧富懸殊亦愈來愈激烈,中央輸送的經濟利益並不是每個香港人都享用得到。禮賓府的主人,由富豪出身的,換了 AO 出身的,再換了親共出身的,管治效率每況愈下。
非哥約稿,自當從命。欄名《刺與樑》。取《馬太福音》:「……看到別人眼裏的刺, 卻想不到自己眼中的樑木……。」文章是作者主觀,但也希望能夠帶給讀者多些角度。香港目下劍拔弩張,能夠嘗試從別人的角度看事情,也許有助世道。
 
同文我的朋友馮孝忠寫了一篇佛偈,令我這個罪孽深重的人,腦海中泛過一度靈光,談一下我們應否認命這問題。
 
世事紛亂,先給大家一碗心靈雞湯。
 
“God, grant me the serenity to accept the things I cannot change, the courage to change the things I can, and the wisdom to know the difference.” – Reinhold Niebuhr
 
大意是:「主請賜我沉着去接受一些我不能夠改變的事、勇氣去改變一些我能夠改變的事,和智慧去分辦二者。」
 
今天不少香港人面對的困擾,就是不明白什麼是 inevitable。保守派說中共的絕對權力是不可能被挑戰的,過去兩周,很多建制中人突然覺醒到另一個現實:年輕一代對民主的追求是不可能被壓制的。
 
9月初,應了非哥稿約,人大常委「寸土不讓」方案剛出台,我寫了下面這段未完的稿:
 
「撇開政治噪音,單從內容看,中央提出的方案固然是令人失望的,但是不是代表世界末日呢?我認識很多民主派的朋友私底下並不完全抗拒『袋住先』。 畢竟要決定是通過參與去爭取抑或是通過杯葛去爭取,並不容易。令人氣憤的是當權者手段粗暴,之前所談的磋商,統統變了戲言,出台方案之硬,超乎很多人包括建制派的預計,完全體驗共產黨有權必用的作風。我認識很多中間派的朋友,近日都像洩氣的氣球,心裏面都覺得中央的不讓步是 inevitable。」
 
10月9日,佔中踏入第十二天,我嘗試寫完這篇稿。
 
學生和香港市民創造了一個歷史性的公民抗命開局,如何收官,惹人擔心。政府原先的鐵板手段,再加上87個催淚彈,令佔中的支持者由不足四分之一暴升至一半。中央的敵我定性間接催生了佔中的影響。北京曾經有機會贏得香港的中間派,傲慢令他們連番失誤,「有權力者不可以被挑戰」,再一次被証實的治國者的死穴。
 
今天晚上(10月9日),港府宣布取消和學生會談,看來短期內要和平解決佔中這問題機會很微,佔中因為擾民,學生擁有的籌碼會愈來愈少,但是即使政府藉此機會武力清場,梁班子的管治難道便會起死回生嗎?
 
很多建制中人緬懷港英時代殖民地政府擁有的絕對權力,這亦是很多中央領導人的心結:說好了中國共產黨接收英國人的權力,為什麼收回來卻大打折扣!但這是昧於時代的演變。
 
回歸初期尤其是在江澤民年代,香港人對中央支持度是有增無減的,尤其是在經濟低迷時,大家都感受到中央對特區的照顧。例如自由行,但時間一長,中港關係便產生變化,一方面,中國經濟實力的冒升,令很多香港人產生對暴富的仇視(由自大到自卑)。此外,香港本身的貧富懸殊亦愈來愈激烈,中央輸送的經濟利益並不是每個香港人都享用得到。禮賓府的主人,由富豪出身的,換了 AO 出身的,再換了親共出身的,管治效率每況愈下。
 
今天,仍然憧憬回到20年前的社會和營商環境是脫離現實,整整一代的香港人是回歸之後出生的,如果他們對國家產生異化的思想,又應該怪誰呢?年青人的訴求是今天香港社會的另一個 inevitable。
 
執筆時很難預計佔中的結局如何,雖然道德的天秤絕對是向學生傾斜,但是,歷史上,好心做壞事的例子多的是。我的建制朋友擔心,佔中帶來的影響是民主離香港更遠。
 
建制派叫支持民主的人認命,學生叫政府認命,具智慧才懂認命,實難。
 
原本是想說禪的,最後又扯回佔中,罪過罪過!
 

張宗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