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範疇兩宗「計錯數」事例。
新高中自2009年實施以來,陸續推出檢討。最近教育局建議三年新高中課時由現時的2,700小時縮減到2,200至2,600小時,其他學習經歷課時由以往15%至35%時間縮減至10%至15%。兩項縮減都是因應學界的要求實行,換言之是實踐出了問題,得到有關當局正視,因而有了相應的修正。
接納業界的意見是好事,但卻不難使人想到,「新高中課時」這個關於新學制中很重要的課題,為何擘劃時有這樣超乎現實的設想?現在的修正,如以其中較少的2,200小時計,相比原來的2,700小時,足有18%的調整。要知道學校應付2,700個小時的課節,再加上補課或其他活動的延伸,學生學習的負擔實在沉重非常。至於其他學習經歷課時,調校幅度也很驚人。這幾年的學習試驗,做了當中的「白老鼠」——受課擔壓迫沉重的師生,犧牲不小。
就學人數劇減 學校數目沒有調校
或者說「白老鼠」事小,但「搞出人命」則事大了。最近一位擁有三個碩士的合約教師,輾轉在多間中學任教,最終也無法找到常額職位,在賦閒一年多之後,有感於前路茫茫,選擇自殺結束自己的生命。
這也是「計錯數」的遺害。中學就學人數減少,已是持續多年的事。據統計處推算,入讀中一的學生數目自2010年起開始大幅下跌,由2009年的75,400人下降至2016年的53,900人(減少25%),這下降趨勢要在2016年後才緩和。升中人數減少,令中學收生不足的情況惡化。幾年來,不少學校飽受殺校的威脅,教學生態受嚴重打擊。教育局為舒緩學校縮班和殺校的壓力,在2010年3月宣布推行自願優化班級結構計劃。計劃主要是減少班級,學校收生減少,令「有學位冇人讀」的情況不致太嚴峻。但計劃卻引起不少後遺症,例如減班一視同仁,令本來學位需求甚殷的名校也要減班,剝奪了學童入讀名校的機會。而最遺害的是打壓了一批新老師入職的機會。
最近暑假期間,又是學校調配新學年人手的時間。我接觸到的一些舊學生,或聽聞所及,都有不少辛酸的求職經歷。有當完一年合約教師,就像人球般被踢走,數年無法找到固定職位的;有一年走幾間學校代課的;也有由於生活逼人,正規教師做不了,被迫硬着頭皮擔當月薪只有萬二元的教學助理。這些都是香港前列大學的畢業生,兼有教育文憑,有的更完成碩士課程,都是立志以教師為終身職業。但幾年過去,即使到2016年學生人數下降趨勢緩和,到時這批教師已接近或超過30之齡,在行業中未必能和新畢業學生競爭了。
新教師飽受壓榨
這是拜自願優化班級結構計劃所賜,因計劃要說服學校「自願」參與,教育局凍結學校教職六年,即是班一直減,多出的教師卻不辭退,學校人手過剩,就堵塞了新教師躋身教職之途。這個所謂「三保」——「保實力、保學校、保教師」政策,偏偏最需保障的弱勢社群的新教師,卻在不受「保」之列。現在有些論者很喜歡說什麼善用新老師的行動力,其實很多也不過是利用年輕人求職心切兼職位沒保障,而施加超重的工作負擔而已。最近調查統計,合約教師平均每周要工作55小時,受壓榨程度可見一斑。
政府部門掌握精確的人口數據,可以設計適當的學校規劃。學生少,不應建新校,也要及早有效地調校師生比例。最近升中派位,有將軍澳區中學教師被派往鄰區「搶學生」。涉事教師承認這些做法對教師形象有損,但誰損害教師形象?他直言「咁就要問教育局」。近年將軍澳「狂起學校,國際學校、直資插旗」,連同這些年的官津學校多所,供過於求,生源不足,令教師難為,職位不穩的合約教師更難為。
教育局應運用行政管轄權,勒令有常額空缺學校不得再以合約聘請老師,即使學校有酌情權,也要嚴格依循規則辦事,否則只有令行業生態更趨惡劣,絕望焦慮抑鬱的年輕人數目將會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