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構的故事在香港逐漸變成事實。 本來應該用上10年,但只花了5年。 香港製作的電影《十年》在2015年上映時,我發覺它很有娛樂性,但卻令人不敢相信。 上周我在Netflix再次觀看了這部電影。
5年後再次觀看這部電影,使我明白了我對共產中國的天真。 不是信口開河,《十年》裏所說的許多方面,今天都變成令人恐懼的現實。這部虛構的電影由5個短篇故事組成,預言香港在中共極權統治支配下,只用了10年時間,到2025年變成了一個「反烏托邦」的城市。
《十年》的想象與今天對比
電影中描述的香港,市民被迫學習普通話,解放軍出動鎮壓示威者,穿着類似紅衛兵制服的少年人騷擾本地人,親北京人士策劃假的恐怖活動以證明制定國家安全法是正確的。
沒有人會料到這部預算有限、情節牽強附會的電影能夠贏得任何獎項。 但它做到了,竟奪得第35屆香港電影金像獎的最佳電影獎。不出所料,北京不僅封殺了電影,還禁止各大網絡平台直播頒獎典禮。
現在只是2020年,但北京已經通過實施《港區國安法》來提前讓這部電影變成現實。《港區國安法》適用於恐怖主義、顛覆國家、分裂國家和勾結外國勢力。不過,解放軍並沒有鎮壓去年不時發生的反政府暴力抗議活動。 它委託我們的警隊使用催淚氣體、橡膠子彈和水炮的組合來做到這一點。
香港也沒有紅衛兵,但本土主義者──多數是年輕人,他們希望通過更廣泛的自治來保住香港生活方式──往往因被捕或被剝奪候選人資格而受到滋擾。
選舉主任權力更勝思想警察
選舉主任要求大約12名參加9月份的立法會選舉的反對派候選人,要在24小時內闡明他們對《港區國安法》、對於美國制裁的立場,甚至問他們一旦當選立法會議員的投票意向。這些所謂的選舉主任根本無權詢問候選人的投票意向。
他們是政府精心挑選的官員,有權決定誰可以參加選舉,權力比思想警察猶有過之。 讀過喬治奧威爾(George Orwell)的反烏托邦小說《一九八四》,就明白思想警察是什麼。 自由社會不會讓政府決定誰可以當候選人,權力在於人民,是他們決定該投票給哪些候選人。
香港的親北京人士喜歡貶損美式民主,但須知美國總統特朗普的政府無權篩選競逐國會議員或反對他的候選人。
現在看來,幾乎可以肯定,作為北京代理人的行政長官林鄭月娥將以新冠疫情在社區爆發作為藉口,取消9月份的立法會選舉。大家都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北京擔心反對派會像去年11月舉行的區議會選舉那樣,以壓倒性優勢獲勝。
《港區國安法》把香港形容為自由社會是笑話。自由社會不會把唱抗議歌曲、揮舞抗議海報甚至舉起白紙抗議視為犯罪。然而,警方援引《港區國安法》拘捕並警告有上述行為的香港人。
限制BNO港人出行自由 金融中心地位難保
同時,北京方面也警告英國,可能不再將英國國民(海外)護照(BNO)視為旅行證件,藉此拒絕英國向BNO護照持有人提供永久居留途徑的提議。
技術上來說,如果航空公司拒絕BNO持有人登機前往承認此護照的目的地,則航空公司可能被控告。如果航空公司拒絕持有香港永久性居民身份證的BNO持有人登機返港,也可能被起訴。
更大的問題不是打官司,而是一旦香港限制本地居民的出行自由,如何保持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一位內地法學專家甚至說,北京可以終止具有英國國籍的香港人的永久居留權和中國國籍。
如果我是林鄭月娥,我會擔心。她的丈夫和兩個兒子擁有英國國籍。許多香港政府官員和建制派人士的家人也是如此。他們要求香港人忠於中國共產黨,但他們的家人卻持有外國護照。我亦無謂解釋「虛偽」是什麼意思。
誰能想到今天的香港在某種程度上比電影《十年》中所擔心的更反烏托邦?我們現在根據新的《港區國安法》成立了內地秘密警察進駐的國安公署,儘管他們必須遵守本地法律,但在履行職責時將可不受香港管轄。
林鄭月娥有權親自委任一批法官來處理涉及《港區國安法》的案件。北京有權決定是否引渡疑犯去面對內地不透明的司法制度。關於反烏托邦的香港電影《十年》已經過時了,儘管現在只是2020年,我們大概不必思考2025年香港的情況了。
原刊於《信報》EJ Insight,本社獲作者授權翻譯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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